虹公子將那個花裏胡哨的小瓶遞給我:“凡世女子服之,可美容養顏,你麼,可得半年的靈力。”
這麼大手筆,我真是夥呆了,急忙小心地將那個瓶子收好,狗腿道:“大恩不言謝,公子若是意難平,我可以幫你去找找那位秦夫人,你倆就此重圓了也說不準。”
虹公子笑了笑:“朗冶將你帶來,目的也就是這瓶霓虹丹了,倘若你再自作主張攬著這樁子事兒,估計回去會引發家庭糾紛,況且我正在修仙道,已經和紅塵再無關係,不用夫人勞頓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眉目間一片光風霽月,沒有任何悵然和不舍,看來是真的放下,紅塵中的緣分莫過於此,就像林和靖先生的《長相思》,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我們在一周之後回到濱海,開機時手機攢了五十多通未接來電,基本是夏彌、齊予、任夏、和玄殷打來的,朗冶則更為壯觀,整整一百零四通電話和六十多條短信微信,他皺著眉大概看了一下,做死魚狀仰在駕駛座上:“完蛋,走的時候忘記給醫院請假,估計這次要被開除了……”
我同情地看著他:“那怎麼辦?”
朗冶歎了口氣,道:“不知道,去跟主任和院長說說好話吧……實在不行隻能離職。”
他開車把我送回店裏,自己上班去了。
我不在的這幾天店裏生意不僅沒亂彈,竟然還意外的好,導致我進門的時候,不能相信人頭湧動的景象,還特意出去看了一下,確定是我開的店沒錯。
蘇太太任氏正巧笑倩兮地倚在吧台邊,和靠近吧台的一桌小姑娘搭話,聊得風聲水起,一顰一笑都是魅力。我左右看了一下,果然看到店中男性顧客占了70%,蒼天可鑒,我開這麼久的甜品店,頭一次在店裏看見這麼多吃蛋糕的男人。
美色效應啊同誌們,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美色就是第一生產力。
我走到吧台邊,大聲咳了一下,以證明存在感。
任夏妖媚的狐眼眼波流轉,在我身上一帶,眼角挑的更狠,站直身子,像舊時的妓院老鴇一樣S形走過來,往我身上一掛:“哎呦喂,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鬱老板啊,可真是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老板這就把奴家給忘了呢。”
我忘了,這貨本來就是做青樓老板出身的。
玄殷原本坐在吧台裏算賬,聽見這一聲,急忙站起身來,看見我之後,陰著臉道:“你幹嘛去了?為甚消失這麼多天,你是否知道我快被這隻狐狸精給拆了,你再不出現,我就要以為你被朗冶給采陰補陽吸幹了,正準備集結大軍找他的麻煩呢。”
我點頭哈腰地鞠了個躬:“抱歉抱歉,走得太急了沒顧得上跟你們說。”
任夏伸手揪住我的耳朵,惡狠狠地問道:“你這一周幹嘛去了?”
我倒抽一口冷氣,急忙伸手從她爪子底下搶回耳朵:“疼疼疼疼疼,鬆手鬆手,我和朗冶去黃山……拜會一位隱居的神仙去了。”
沒敢說去玩了,怕被打。
任夏鬆開手,把我提溜到內室,往藤椅上一扔:“老實交代!”
我低著頭,滿腔愧疚地編瞎話道:“就是……我現在不是靈力盡失麼,而且這個身體不神不妖,很不方便,他帶我去拜會黃山上那位修仙的隱士,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任夏依然凶神惡煞,口氣卻軟了不少:“有辦法嗎?”
我搖搖頭:“他隻給了我一瓶丹藥,服下去能獲得半年的靈力,就像興奮劑一樣,但是如果徹底改變的話,他也無能為力。”
任夏摳著下巴想了一會,歎了口氣,擠在我身邊坐下,拍拍我的肩:“你也別太傷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點點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慶幸終於逃過一劫。
然而她分分鍾又換上一副猙獰的表情:“你他丫為何不提早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快把老娘嚇死了,幸好給朗冶打他也關機,蘇謀推測你們才一起,才放下了一點心。”
我淚流滿麵道:“女王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求你饒了我。”
任夏點點頭:“那什麼,哀家的婚期提前了。”
我迅速換掉涕淚橫流的表情:“啊?”
她翹起二郎腿,得意洋洋道:“經過我不作不死的創意構思,決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馬爾代夫的婚禮取消,我要他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娶我過門。”
我說:“果然是不作不死。”
任夏哈哈大笑:“百年的老妖怪決定結婚,場麵不搞大一點怎麼可以呢?我和姥姥商量了,回頭你和朗冶還要作為我爹媽出場,”說著把臉湊過來,變了個童音,嬌滴滴道“媽咪,你看怎麼樣?”
我把她的臉推開,擔憂道:“那我還用給你準備嫁妝麼?”
任夏道:“上次狼爹不是送了張卡麼,我看了看,發現他這日子真是富得流油,所以這次就不用給啦,你倆扮好爹媽,別給我的婚禮搗亂,就行了。”
我憂傷的歎了口氣:“幾百年前你出嫁我扮演的就是女方家長,幾百年後居然還是女方家長,太讓人傷心了。”
任夏道:“如果你要是想扮演男方家長,也不是不可以。”
我默了默:“還是算了吧,你的婚期日子定下來了麼?”
任夏喜滋滋道:“我找玄殷道長算了算日子,定在十月小陽春了,宜嫁娶,旺夫妻。”
我覺得她巴巴跑這來幫我看店,估計不是單純通知我個日子這麼簡單,於是問道:“然後呢?”
任夏呼一下從背後抱出一匹青色的綢緞來,木杆差點戳到我臉上:“然後我來求你幫我繡嫁衣呀!”
我就不該多此一問。
任夏把綢緞往我懷裏推,力氣大的讓我誤以為她要把這匹緞子推到我骨頭裏:“來嘛來嘛,你的好姐妹要嫁人了,難道你不應該表示一下?”
我拉著臉道:“我以為我已經表示過了。”
任夏嬉皮笑臉道:“那是朗冶表示的又不是你表示的,其實嚴格算來我應該是你娘家妹妹嘛你說對吧,回頭你結婚的時候我也會大力表示一下噠,來嘛來嘛。”
我無奈的把綢緞接過來,隨手將它立在牆邊,誰知任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抱起來:“這個綢子很貴的!很容易髒的,你要小心一點。”
我覺得我額頭上劃下一排黑線,不能理解為何容易髒還那麼貴。
任夏又道:“我身上需要測量的各種數據全部都發你郵箱了,記得查收呦親,時間很緊迫呦親,不許使用法術喲親,必須一針一線縫出來喲親。”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覺得沒有把她當場拍死,足以說明我對她愛得深沉。
朗冶晚上給我發了個短信,說今天要去領導家走後門,不一起吃飯了,叫我按時回家,看來他無故曠工這件事造成的後果挺惡劣,都去領導家走後門了。
我在店裏呆到十點,裁衣服裁的雙手抽筋,我大概得有一百來年沒有做過女工了,乍一上手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會過。
店裏還有幾個客人,等著看夜場電影,來此消磨時間,我給玄殷打了個招呼,準備先撤。
玄殷表情很怪異地叫住我:“你這兩天一直和朗冶在一起?”
我點點頭。
玄殷問道:“那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我想了下,把手裏提的箱子放下,招呼他過來,很嚴肅道:“我早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出了什麼事?”
玄殷執著問道:“你先說朗冶有哪不對勁?”
我說:“他一直試圖阻撓我去找長生果。”
玄殷表情更加奇怪:“還有呢?”
我又想了想,搖搖頭:“沒有了。”
他皺了下眉:“有沒有什麼身體上的異常?”
我耐心用盡,失控地站起來:“到底怎麼了?我最討厭別人瞞著我什麼,直說不行嗎?”
玄殷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別急,瞞著你肯定有瞞著你的目的,一般影視作品裏被瞞著的那個人都有好結果。”
他這個比喻打的真是太爛,不僅沒有起到安慰人的效果,還讓我心裏愈發驚慌,閉了閉眼,勉強壓住火氣:“玄殷,我寧願明白著去死也不願意糊塗著活下去,你告訴我,朗冶到底怎麼了?”
玄殷搖搖頭:“你知道我向來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所以沒有得到他的允許,我不會說,但我可以告訴你,他瞞著你的那件事並不是一件壞事,如果成功了,你們兩個人都將會又一個很好的結果。”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成功率有多高?”
他誠實的繼續搖頭:“前無古人,所以不知道。”
我抿了下嘴唇,還想說句什麼,玄殷急忙擺了擺手:“你別再逼問我了,我答應朗冶要為他保密,現在告訴你,豈不是食言,我們道家的人最忌諱說話不算數,你要真想知道,就去問他吧。”
我自然是真想知道,但朗冶自然不會真告訴我,每次都打馬虎眼糊弄過去,若真是揭過去倒還好,偏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人心裏越發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