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回來了!”杜霜霜眼尖,一步蹦上前,連眼淚都顧不得擦就要接過藥箱。
杜若笑嗬嗬取下藥箱交給她,又無奈地朝盧芝華瞧了一眼:“你的眼睛別總盯在別人身上,你說柳如鏡不該讓女兒紮在小子堆裏,那我當初把霜霜送去學堂念書又怎麼說啊?”說著,他一指點在杜霜霜眉心,輕輕揚著眉:“那時可是你自己哭著吵著,要我送你和蒼庚他們一起去學堂的。如今你母親要怪我混球,這罪名我可不擔,還是你自己擔著吧!”
一通心平氣和,卻把那母女倆都嗆得沒了言語。杜蒼庚暗暗佩服果然薑是老的辣,忍不住低頭悶笑起來。杜若聽見動靜,狠狠一眼瞪過來。
“笑什麼?你母親說的也不是全然沒道理!身負禁軍要職,沒事卻總到處閑逛!以後還是少往鬆雪堂去了,省得惹人嚼舌根。這是為你好,更是為那柳家姑娘好!”
說完,他不待其餘三人再有任何反應,揉著肩膀往書房走去:“芝華,我有些餓了,你幫我弄些吃的來吧。蒼庚,你過來,我還有事交代你。”
看出杜若確實是疲乏了,盧芝華很是心疼。那柳無瑕哪裏比得上自家夫君重要?她二話沒說,點頭應了一聲,拉著杜霜霜出了門。
鬧劇終於消停,杜蒼庚喘了口氣,幾步跟進書房。他收斂了臉色,嚴肅的模樣與方才判若兩人。
“阿爹,您今日是又去了天清寺?”
杜若點頭,在案邊坐了下去,自顧自倒了杯茶一口氣喝下。已經過了五月,他折騰了大半日,想是早已口幹舌燥。
“那……那邊情況如何?”
“還能如何?老樣子,沒好也沒壞。”杜若長長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暗淡。
杜蒼庚明白他在擔心什麼。幼年時,他就發現父親每隔三個月都會背著藥箱偷偷溜出城一次。他很好奇,私下問過幾次,可杜若什麼都不告訴他。後來,他長大了些,就偷偷跟蹤,這才知道原來天清寺中還藏著那樣的人物。
杜若知道再也瞞他不過,便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從那之後,杜蒼庚跟著父親去拜訪過幾次。
他明白,那裏的人,很重要。可光是重要有什麼用?那裏的人也很孤獨。
再後來,他私下偷偷去過幾回。當然,這些杜若都不知道。
“蒼庚,最近禁軍中可有什麼異樣?”杜若似乎已經從往事中抽回神,自若地看了過來,杜蒼庚一愣,隨即看懂了他眼底裏的警示。
“沒什麼異樣……”杜蒼庚仔細想著,搖了搖頭,“安歌將軍這段時日幾乎住在營中,有他親自坐鎮,又好在陛下病情已經好轉,所以一切無恙。”
“嗯,那就好。”杜若吐了口氣,麵上稍稍輕鬆了些,“陛下這場病來勢洶洶,想要徹底恢複恐怕還得些時日。安歌是虎賁將軍,掌管整個虎賁營,負責宮禁安全。你在他手下,千萬不可掉以輕心,畢竟……”
“我懂您的意思。”杜蒼庚點頭,“您是在擔心越王?”
杜若微微挑眉,隨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這一輩子啊,見過世上最揪心的骨肉相殘。如今老了,是真的不想再見到這樣令人痛心疾首的事了。如今太子殿下羽翼漸豐,陛下又向來倚重他,希望這隻是我杞人憂天罷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其實安歌將軍對此事亦有擔心。他說越王和太子之間關係微妙,早年越王的母親辰妃楊氏在世時,就和太子不怎麼融洽。越王是個沉不住氣的莽撞性子,身邊圍了不少野心勃勃之徒,安歌將軍怕他會受人挑唆做糊塗事,所以前幾日當太子離朝而陛下病危時,安歌將軍便如臨大敵一般,做了最嚴密的部署,絕不讓有心之人趁機作亂。好在越王膽量並不大,嚇唬幾句便沒再惹事了。”
“安歌將軍早有打算,我就安心了。”聽聞此言,杜若終於放下了心,“那晚越王在你那裏吃了虧,隻怕他之後會找你麻煩,你可要仔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