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場豪賭(3 / 3)

丁城道:“隻有第一針迷幻劑有效,後麵的我已經全部換成了營養劑。”

衛碧苦笑,無力地靠向坐墊。這一切過去,她才發覺身體一直在發低燒,之前不過是因為太過緊張出了汗,而導致的暫時性退燒而已。

過了很久,丁城猶豫的聲音響起:“你和秦總……”

“沒什麼,不會有任何改變。”

衛碧淡然道,放任了自己的意識漸漸散去。

她和他之間,從來就不是一個陸雅安的問題。

因為昏厥,衛碧沒有去成警局,反而被送去了醫院。

丁城抱著她,卻在醫院門口見到了秦則寧與一個陌生男人。

秦則寧的手臂已經包紮完畢,看到他懷裏的衛碧,神色忽然一變,幾步快走到了他身前,脫下身上的衣服,蓋住了衛碧的腦袋——

“秦總……”丁城想說,對昏迷不醒的人這樣做會影響她的呼吸暢通啊。

秦則寧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道:“你送她去裏麵,不要讓任何媒體和不相幹的人靠近,包括任何秦家人。她醒後,親自送她去SE。”

“是。”

在他身後,一個身穿西裝,長相斯文的人走到了他身旁,笑容和煦:“則寧,這一位是……”

秦則寧收斂了目光,微笑道:“一個不相幹的倒黴藝人而已,二叔。”

男人收回了目光,笑了:“久別重逢,則寧,喝一杯?”

在那之後的二十幾個小時裏,衛碧的意識一直在睡夢中浮沉,幾次醒來也隻看到一片素白,之後又昏昏沉沉地入睡,等到她徹底轉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在床邊看到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頓時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周禮?”

“碧姐!”周禮興奮撲上前,“你沒事吧?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頭暈嗎?眼睛疼嗎?腿酸嗎?有沒有想吐的感覺?要不要叫醫生?碧姐?……碧姐你是不是聽不見了?碧……”

衛碧忍無可忍,反手拎過了枕頭砸中了周禮的腦袋——她原本不暈的,可是被周禮握著肩膀晃了那麼久,真的開始眩暈起來了……

外頭陽光燦爛,明媚的陽光透過層層樹影投射到病房裏。

衛碧推開了周禮來到床邊,揉了揉有些輕飄飄的腦袋,腦海間忽然回閃過許多畫麵。山林中的小屋,秦季仁猙獰的麵孔,忽然來到的警察,車上丁城的墨鏡,還有秦則寧被硫酸灼傷的手……

“你有陸雅安的消息嗎?”衛碧沒有回頭,隻是輕聲問周禮。

周禮的神色一滯,好久才低頭喃喃:“那個陸雅安啊,她之前被送到了醫院。當時有很多人……我並沒有看到她本人,不過聽說她的臉上大麵積燒傷,雖然性命無憂,不過已經不太能治得好了……現在她應該還在重症病房裏,外麵還有警察看守,你想去看一看嗎?”

想看嗎?

衛碧低頭思索,最終搖了搖頭。她雖然好奇陸雅安與秦季仁的關係,卻完全沒有想要去蹚這一攤渾水的欲望。陸雅安現在如何,說到底與她並沒有關係。

可惜,生活往往事與願違。

當天下午,衛碧在護士的陪同下去做全身檢查,正巧撞上了陸雅安從重症病房轉普通病房。她的臉剛剛做過手術,尚在昏迷期。吳中滿臉疲倦陪在推床邊上,一邊走一邊打電話。一不小心,吳中的目光與衛碧的交彙。

一時間,彼此都有些尷尬。

吳中沉默地掛掉了電話。他在衛碧麵前停下了腳步,輕道:“喝一杯?”

衛碧搖頭,道:“我已經不喝酒了,這家醫院有會談雅座,不過你要是隻想與我聊一聊,我可以和你去喝一杯茶。”

吳中愣愣地看著衛碧,神色複雜,良久才點了點頭。

醫院的會客雅座其實就是普通的休憩區,提供一些簡單的飲料與糕點,方便探視病人的家屬商談小憩。吳中的額頭上有一層細細的汗珠,等到他兩杯茶下肚,那點兒汗珠就變成了一種更加難以言說的神色。

“對不起。”他想了好久,終於說出了口,“我以為雅安隻是想與你一決高下,所以她之前的計劃我參與了一部分。”

他的聲音澀然:“不過我沒想過,她竟然不單單隻是爭寵上位……”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陸雅安居然和秦季仁有牽扯,而現在她還在昏迷,卻已經有警察守在門口……

衛碧頓時了然,卻也不知道該不該去與他計較,隻是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說不上原諒不原諒。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經不在環球,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吳中欲言又止,最終又倒了一杯茶,苦澀道:“你現在在SE還好嗎?”

衛碧笑了:“挺好,SE……與環球不同,我在SE隻是工作,陸箏會替我安排好我該做的,完成之後可以有假期。”假期裏還可以關在公寓看碟吃垃圾食品,除了煙酒被禁了,其餘都十分自由閑散,這樣單純的生活她從來沒有敢想過,卻意外地在SE實現了。

吳中歎息:“我常常在想,是不是當初我的離開成了最後一根稻草,最終讓你用九千萬買回自由……”

“吳中,我沒有記恨過你,不過如果你繼續顧左右而言他,那我就隻能把你晾在這兒了。”

吳中神色一滯,更加難堪,最終握緊了拳頭道:“阿碧,我也算與你相識多年,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為雅安當個證明人?”

“證明人?做什麼證明?”

“證明她也是被秦季仁脅迫,是受害人,並沒有和他……”

到最後,吳中的鬢發已經被汗水濡濕。他並沒有說下去,可能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那樣的謊話,讓她去證明陸雅安是個被綁架的小可憐,而不是夥同秦季仁陷害她的人。

衛碧早就隱隱覺察,不過真的聽到了吳中的話語,卻並沒有她預料中的憤怒。她隻是抿了一口茶水,輕飄飄答:“好啊,不過如何說辭,總要與她商量下。”

吳中麵色一鬆,笑著喘息:“阿碧,你想得通就好!”

想通與否,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衛碧在幫與不幫之間做了個簡單的選擇,跟隨著吳中到了陸雅安的病房裏。

陽光很明媚,陸雅安的臉上敷了好幾層紗布,靜靜地躺在床上。

衛碧推門而入,她坐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緊接著操起床邊所有能觸及的東西,朝衛碧擲去——衛碧閃身躲開,這些東西就都落在了吳中的身上。

吳中氣得嗬斥:“雅安!你鬧什麼鬧!你想坐牢嗎?!”

陸雅安緩緩停了手,僵硬的目光停滯在半空。

吳中歎息:“現在鬧成這樣子,你還能不能在演藝圈發展已經不重要了,你給衛碧道個歉,就算和解,請求她不再追究你的過錯……”

“讓……她……滾——”陸雅安說話有些吃力,眼裏的戾氣卻絲毫不減。

“雅安……”

“我……要見……則寧……讓她……滾——”

“雅安!”吳中氣得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你給我清醒一點!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秦總還會來看你?從頭至尾他都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以為他還會來見你嗎?他是要把你送進牢房!”

陸雅安從喉嚨底發出一絲急促的氣息,身體卻漸漸放軟了。

吳中咬牙:“外麵不知道有多少記者等著,幾天之前你在片場摔下的視頻已經曝光,這次警察守在你手術室外的照片也已經泄露,你還能想到更壞的情況嗎?”

陸雅安眨了眨眼睛,紅了眼眶。

吳中放緩了聲音:“你看清楚現在的局勢,然後和衛碧道歉……”

陸雅安握緊了拳頭,整個身體都瑟瑟發抖起來。

衛碧一直冷眼看著,忽然覺著自己就像一個最終的BOSS,迫害得可憐的綿羊與她的經紀人淪落到求人的境地。這局麵實在太有意思了。

“阿碧……”

衛碧靠近陸雅安:“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你對我做的無關法律的部分,我不與你計較。你現在的模樣作為懲罰也已經足夠。”她停頓了下,輕道,“至於觸犯到法律的部分,那就與我沒有幹係了。警察與法院會替我做裁決。”

她靜靜等待了一會兒,轉身離開,身後的吳中終於反應了過來——

“阿碧,阿碧——”

衛碧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冷笑:“吳中,你真當我是聖母瑪利亞?”

吳中愣住,臉上浮現出羞愧的神色。

衛碧趁著這空隙,頭也不回離開了病房。沒過多久,病房裏就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兩天後,衛碧出院。

外頭的媒體已經圍堵得醫院水泄不通。衛碧對這陣仗恐懼得很,在病房裏龜縮了半天,最終繞過了住院部,偷偷搭乘門診部的電梯,直接到了地下車庫。在那兒,陸箏早就準備好的陌生車已經停在最近的電梯口。

她上了車,一路驅車來到醫院的地下車庫門口,結果沒想到那兒也圍堵了一群記者。頓時她被堵了個正著。

“曲小姐!”

“曲小姐您能接受我們的采訪嗎?”

“請問SE是否會召開新聞發布會,解釋《叢林星野》這兩天一夜發生的事情?”

“曲小姐、曲小姐請等一等——”

司機的手已經在發抖,因為實在有太多人圍堵在他的車前了。

衛碧想了想,戴上了墨鏡,搖下車窗,對著無數話筒輕聲道:“現在是在醫院門口,我剛剛做完身體檢查,請各位同仁為我留幾分餘地。這兩天一夜的遭遇,我會另找機會與大家細說。”

“曲小姐,我隻有一個問題——”有人還不死心,想繼續追問。

衛碧笑了:“怎麼,信不過我嗎?”

頓時,大部分娛記止了步。在這圈中,其實明星與娛記的關係要比圈外人想象中和睦得多,各取所需而已,特別是像衛碧這種人。她既然開了口說會細說,就一定會履行承諾,隻不過能否取得第一手資料就看個人的本事了。

衛碧的車終於緩緩駛出醫院。

司機與周禮大大鬆了一口氣。周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碧姐,我們現在是回SE還是公寓?”

“SE。”

“好。”

環球十八樓,電腦屏幕閃著光亮。

衛碧抵達SE的新聞還是在網上秒速傳播著。

照片中的衛碧沒有化妝,短短的發絲貼在耳際,一副墨鏡遮去了她半張臉,嘴角卻勾著一抹上揚的弧度。隻不過明顯要比幾個月前瘦了許多。

Mako踩著十三厘米的高跟鞋扭到了落地窗前,輕聲彙報:“秦總,環球關於衛碧的所有的內部檔案資料已經刪除完畢。可是衛小姐畢竟是一個藝人,我們不可能清除網絡上所有資料,況且她現在人在SE……”

“那就就盡量清掃。”

“……是。”Mako得令,抱著文件夾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秦總,我不明白,為什麼刪除衛小姐履曆信息?您與陸小姐不是一場戲而已嗎?”

這幾天警察信息一出,她才明白過來那一朵苦逼小白花居然是一個幌子,頓時連夜激動地狂碼了八千字更新!可是在那之後,霸道總裁似乎並沒有接回衛碧的意思,反而讓她連夜刪除她衛碧的所有履曆。

就算在之前鬧得再僵,甚至是衛碧撕毀合同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做過啊!

落地窗前,秦則寧的臉色冷淡得很。

他說:“環球從來沒有過衛碧這個藝人。”

“……是。”

Mako撇撇嘴,扭著腰離開辦公室。

馬裏亞納海溝總裁的心思,果然不好猜啊不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