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和你很像(2 / 3)

林衿笑道:“車庫陰冷,我送曲小姐回住處,如何?”

“不必客氣了,我……”

林衿微微笑:“曲小姐,我從剛才就覺得你很麵善。我知道你並不是環球員工,不過,這並不是來自秦家人的邀約,而是我個人的善意。曲小姐能否給我一個表達欣賞的機會呢?”她的聲音輕緩悅耳,十分讓人舒心。

衛碧沉默了許久,最終點了頭。

她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車上,衛碧與林衿一同坐在了後座。一路上林衿一直輕輕聊著一些日常瑣事,就仿佛已經與她認識了好幾個月,天氣日常,化妝心得,圈內趣聞……

衛碧一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卻不得不驚訝林衿的處事氣場。這個林衿,她不過見她兩次,卻見了她好幾個模樣。秦則寧麵前的溫柔婉約,秦伯遠麵前的俏皮可愛,還有現在的迂回舒心,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呢?

“曲小姐是如何與則寧認識的?”末了,林衿輕輕問。

衛碧想了想,答:“早年在環球工作過,後來有更好的發展,就跳槽了。”

林衿輕笑:“一定是則寧得寸進尺了,他這人太過商人心,用人無不物盡其用,有時候未免會傷人心。”

衛碧沉默。

林衿盯著她的眼睛,聲音輕輕的:“我離開故土十一年,許多事情並不了解。不過如有得罪的地方,我替則寧向曲小姐道歉。”

這一番話說得溫柔而又突兀,卻詭異地在寂靜的車廂裏灑下了一點點變化的藥劑。

衛碧冷然抬眼,撞進了林衿含笑的眼眸裏。

“……曲小姐?”

“林小姐多慮了。”衛碧淡然道,“人為財死,是我撕合同在先,隻希望秦總不要記恨我就好了。”

林衿一愣,很快笑了:“生意場上的是非,則寧不會帶私情的。”

晚上十一時,衛碧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眼睛幹澀疼痛得厲害,她匆匆忙忙去了洗手間,想要卸掉隱形眼鏡,結果慘烈地發現因為眼睛太幹燥,隱形眼鏡居然貼在了眼球上……

衛碧歎了口氣,從抽屜裏取出眼鏡潤滑劑,對著鏡子往眼睛裏滴——忽然,她的手僵在了原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鏡子裏的衛碧畫著淡妝,妝容已經有些花了,眉眼之間的模樣卻還保留著。

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最終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終於明白了見到林衿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感覺來自哪裏了。林衿,長得和她很像,並不是娛樂圈中模仿定位的那種氣質相近,而是單純的……五官想象。氣質完全不同,眉眼間的弧度與形狀卻有著詭異的相似。

……巧合嗎?

這世上,哪裏來的那麼多巧合?

女超人Mako淚流滿麵地把醉成爛泥的牧之帆背到酒店後,發現路過的侍應生眼裏已經滿是震驚——的確該震驚,她穿上高跟鞋總共一米七五,體重一百零五斤,高挑玲瓏,而她背上那隻神經病導演快到一米八八了,體重超過九十公斤的巨型犬類。她真的很想把他丟在樓梯間啊啊啊——

終於,她把他帶到了酒店房間,就地扔了進去,插上房卡,鎖門,走人。

一出門,就撞上了她親愛的霸道總裁。滿身酒氣的總裁正陰沉著臉,連呼吸都壓得極低。

Mako默默在心底哀歎,今晚的更新,又悲劇了……

“Mako。”總裁開了口。

“是。”Mako職業道德果斷占領所有思維,冷聲應答。

秦則寧卻點燃了一支煙,久久沒有開口。

就在Mako以為又要應付一個醉漢的時候,聽見了他低沉的聲音——

他說:“怎麼才能……讓衛碧徹底在娛樂圈消失?”

嘿!

Mako陡然清醒,千萬頭野馬在腦海中奔騰而過——敢情霸道總裁一直沒有放棄過弄死老情人的打算啊!他到底還想怎樣?!

“她不能待在圈內了……”秦則寧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訴說。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酒味。

他是喝醉了嗎?

Mako淚流:“可是她現在已經去了SE,要她退圈,除非往死裏逼了……可是衛小姐她……”她已經夠倒黴了,不是嗎?

秦則寧緩緩地倚牆靠倒,眉目神情都掩藏在了暗影裏。

就在Mako以為不會在聽到回答的時候,秦則寧開了口,聲音苦澀而又喑啞。

他說:“我……不敢了。”

我……不敢了。

Mako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秦則寧。她一畢業就在他身邊,到現在已經有四年時光。這四年來,她在他身邊看到了許多事情,這個站在環球製高點的男人笑容溫和,謙恭有禮,他在圈內人緣極好,不知道有多少人把他當作夢中情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地靠近他。

唯一的例外,是衛碧。

衛碧也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最初時,她以為衛碧是攀附秦則寧的一個女藝人,可是她卻一點都不黏膩;後來,她以為衛碧是秦則寧的愛人,可是陸雅安的出現卻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臉;再後來,他們分分合合,衛碧一路披荊斬棘,秦則寧一路生殺予奪,到現在總算成了兩清的局麵,他卻在寂靜的深夜酒店走廊上點著煙,醉醺醺地說不敢了。

不敢什麼?

是不敢再對她做那麼多過分的事情,還是不敢再讓她繼續在圈中混下去?

Mako的思緒紛亂無比,卻不打算問什麼,隻好安靜地陪伴在自家BOSS身邊。秦則寧是那種即使喝醉了也不會影響思維的怪胎,他如果不想說,根本一個字都套不出來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指間的煙終於燃到了盡頭,他終於緩緩站直了身。

他問:“你說,她恨著我嗎?”

Mako的手抖了抖,無語凝噎。這大半夜的,這種狗血問題,她要怎麼回答啊啊——她在心裏把所有的狗血言情文套路轉了個遍,強裝鎮定答:“應該……應該是恨的吧……”

“……為什麼?”

“……”你好意思問為什麼?!

秦則寧皺眉,似乎是探出到了她的思維,他靜默片刻補充:“她還留在圈內。”如果她恨他,不是應該遠走高飛死生不相見嗎?可是衛碧卻不然,她甚至並不故意躲避。

Mako終於確定,自家BOSS是徹底醉了。這幾乎是哈雷彗星撞地球的概率。於是她小心答:“我覺得……留下才是恨的吧。”她並不了解衛碧,不過卻大概能夠猜出她的感覺。其實放開需要更大的勇氣,隻有真正讓所有的傷心與失望過去了的人才能真正地遠走高飛。而衛碧……她顯然做不到。她留在了圈內,留在SE,隻能說明她還恨著。

秦則寧安靜地聽完,忽然笑了。

這笑如同黑夜裏閃過的星光。

衛碧失眠了,腦海裏反反複複浮現著的是林衿的臉。

淩晨三點,她摸到了眼鏡,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中輸入“環球 林衿”,卻找尋不到她卸妝後的照片。她想了想,又搜“林衿 秦伯遠 入獄”,這一次,終於有了一張林衿來不及化妝的照片。

她的眉眼很精致,屬於不化妝也會有記憶點的類型。眼睛微微地上揚,鼻尖略勾,臉型並不是時下流行的瓜子小臉,而是略微接近鵝蛋……

衛碧站在鏡子前愣愣地看著,不得不承認,她和林衿真的頗有幾分相似的地方,特別是沒有帶妝的時候。這個發現讓她幾乎想笑出來了——原本她與秦則寧的過往是一場笑話,現在看來,似乎還是一場高潮迭起的笑話。

她撥通了一個相識多年的娛記的電話,十分鍾後,林衿完整的資料傳到了她的郵箱裏:

林衿。

父親林啟,母親林薇。

林薇胞姐林如嫁給了秦伯遠。

二十五年前,環球新購一艘遊輪,秦伯遠的妻女與林啟夫婦一同出海,不料途中遭逢風暴,遊輪硬件無法支撐,發生海難,郵輪上的人都葬身大海,留下獨女林衿與因公外出的秦伯遠。同年,秦伯遠收養林衿。

十五年前,秦家內亂,林衿出國。

十二年前,秦伯遠入獄。

半月之前,林衿回國,接秦伯遠出獄,回到秦家。

那一冊資料整理得井井有條,信息卻並不詳盡。衛碧正疑惑,電話卻亮了起來,資料的主人的聲音懶懶散散響起:

“這個林衿的信息泄露不多,她似乎一直很低調,很少摻和娛樂圈的事兒,大概是想乖乖當個大家閨秀,有朝一日能借著秦家聲望嫁入豪門吧,嗯……秦則寧似乎是不錯的選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

衛碧勾了勾嘴角,借著夜色倚在了欄杆上:“沈星,你深夜打電話不會隻是想說這個吧?”

電話那頭笑了:“老衛,她和你長得很像。”

“嗯。”

沈星的聲音淡淡的:“老衛,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你,我隻是想告訴你,既然這些年你為他做得已經足夠了,他對你做的也已經足夠了,你如果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衛碧,就不該去輕賤你自己。”

夜風和暢。

衛碧沉默了一會兒,輕道:“……謝謝。”

沈星歎息:“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我隻是想告訴你,不論是秦則寧還是陸箏,都不是省油的燈。”

“嗯。”

電話那端久久地沉默。

好久,才是一聲輕歎:“老衛,你後悔嗎?”

“……你是說進環球,還是秦則寧?”

“都算。”

“……不後悔。”事到如今,每一步她走得很鄭重,雖有不甘,卻並不後悔。

“那,恨嗎?”

恨嗎?

衛碧想了好久,等到空氣中傳來一點點冰涼的感覺,才輕輕說:“當然。”

其實,恨不恨哪有那麼重要?

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追根溯源。

那一夜,衛碧的夢裏都徘徊著沈星那一句“恨嗎”,等到天色轉亮,陽光照到她的身上時,她才恍恍惚惚直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熟練地拿起床頭的眼藥水往眼睛裏滴了幾滴。然後合眸又躺了回去,卻再也睡不著了。

沒過多久,門鈴乍響。

衛碧迷迷糊糊去開門,卻看到了站在門外西裝筆挺的陸箏,頓時愣住。

陸箏笑眯眯說:“秦家今天又有場子,我們去踢館呀。”

衛碧:“……”

陸箏熟門熟路進門,他身後的化妝師與造型師魚貫而入。小可一把拽住了衛碧的胳膊,聲音尖細:“你一定又熬夜了,瞧這黑眼圈!醜死了!”

“喂——”

“你的睡衣?品味真夠爛的嗬嗬。”

“……”

“這什麼家具,風格亂七八糟的……哎喲,這LOW到渣的床單花紋!……啊啊啊,泡麵!薯片!曲欣衡!你到底是不是藝人?統統扔出去扔出去!不然你的皮膚就變成月球表麵了!”

衛碧不確定自己是否被強暴了。可怕的化妝師小可堂而皇之地入侵了她的領域,把她按到了洗手間,逼她洗了好幾次臉,最終又把她按到了化妝鏡前——

“你們……”

陸箏已經泡了一杯咖啡,斜倚在洗手間門口:“不要告訴我,你覺著秦則寧與陸雅安沒什麼,所以心軟了。”

衛碧想了想,道:“沒有。”

“那就好。”

鏡子裏,陸箏站到了衛碧的身後,頎長的手指順著她的發絲往下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說:“頭發好像短了些,從今天起,養到肩。”

小可兩眼放光:“早該這樣啊!”

衛碧靜靜地看著陸箏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耳邊忽然響起了昨夜沈星的警告。不過很快,警告就消散在了爪哇國——陸箏是什麼人,她一直很清楚,他與秦季仁肯定有過聯係,對環球肯定不安好心,不過那又如何呢?

她不在乎。

陸箏說的“場子”是秦家的私家宴會。在圈中,這種場合一般被算作半家庭半商業的宴席,屆時各路名媛貴婦與商人們齊聚一堂,星光燦爛,也許中間還會混入一些娛記。等到宴會結束,各式各樣的圈內秘聞將會霸占起碼兩周的娛樂版塊。因而,很多藝人擠破了腦袋想要進去喝一杯酒,為一張邀請函而爭得暗潮洶湧。

衛碧不好奇陸箏從哪裏弄來的邀請函,不過這類宴會一般默認是一張邀請函可以攜帶一位伴侶入內,所以她理所當然成了陸箏的“伴侶”。

一小時後,衛碧不得不再一次感慨SE的造型師的能力。鏡子裏的衛碧一改之前的簡樸,長波浪,白色的禮服,精致的妝容與禮服的曲線配合得十分妥帖,居然又是一種她從來沒有嚐試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她想了想,遲疑問:“是不是有點像太……”

“單看是有點奇怪啦。”小可翹著蘭花指戳陸箏,“陸先生過來。”

陸箏微微一笑,站到了衛碧身旁。一瞬間,鏡子裏的畫麵有了微妙的變化:

陸箏身材修長,黑色的西裝利落筆挺;衛碧白裙搖曳,長長的頭發幾乎要垂到腰際;她的白色裙子上唯一的裝飾是手腕處一圈紅色珠光首飾,與陸箏的領帶是一個顏色,兩個人站在一起,居然說不出的和諧。

“很好看吧。”小可低聲笑,“其實這樣的妝容才最適合你,不過之前為了博媒體眼光,所以陸先生讓我們南轅北轍來打扮你,製造最大的話題度。你不知道我之前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你避免向醜八怪方向發展啊。”

“……”

小可叉腰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去訂婚禮呢。”

衛碧好奇地又多瞄了一眼鏡子,老臉有些發燙。其實作為一個演員,她已經不記得“結婚”多少次了,不過鏡子裏的陸箏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老實說,的確還蠻好看的。

陸某人眼色深沉,聲音悠悠:“小衡,走出這個門,你就真的再也回不了頭了。”

衛碧想了想,道:“我知道。”

可惜,他英俊瀟灑的模樣並沒有維持多久,短暫沉默後,陸某人挑起了她的下巴,笑眯眯道:“怎麼辦,忽然好想耍流氓。”

衛碧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你什麼時候做過正人君子?”

陸箏大笑出聲,忽然順勢牽過了她的手,拉著她一步步踏出公寓房門。

衛碧被他拽得有些踉蹌,不經意抬頭,看見了客廳牆壁上的日曆。

那天,距離《天生尤物》選角事件正好一年。

一年時間,物是人非。

秦宅位於W市市郊。

日落之後,淡淡的薄霧籠蓋山野,燈火通明的秦宅在很遙遠的地方已經依稀可見。

秦宅門外,迎賓的侍應微微俯身,彬彬有禮地接待著絡繹不絕的賓客。

衛碧挽著陸箏上前,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她與秦則寧交往了五年,從來沒有到過秦宅,也許是因為這裏有太多並不美好的記憶,秦則寧似乎對這個地方避如蛇蠍,這一次是為什麼呢?

侍者辨別片刻,道:“曲小姐,陸先生,請。”

“謝謝。”

衛碧收起疑惑,沉默地跟著陸箏進入了宅邸。

宅邸內部是一個不算小的門前花園,朦朧的夜色與淡雅的燈光下,許多衣香鬢影三兩交錯,美酒與花卉共同營造著優雅寧靜的氛圍——在其中的賓客衛碧大部分都認識,一部分圈內的投資人,一部分藝人,還有一部分慈善圈的老頭兒,偶有幾個“朝廷”的人,穿插在其中,倒也並不顯眼。

音樂聲悠揚。

有人三三兩兩開始起舞。

這樣的酒會並不是秦則寧的風格,如果是他,應該是在世嘉這樣燈紅酒綠的地方,召集一幫年輕人,讓音樂與激情燃燒成海洋,然後他躲在沙發上喝著酒靜靜看所有人瘋狂——這次究竟是為了什麼?

衛碧輕聲問陸箏:“這場酒會是為了什麼?”

陸箏說:“秦伯遠的高調回歸吧。”

“可為什麼放在秦宅?”如果隻是高調回歸,應該是把重心放在環球,盡快頒布一兩個能夠影響全局的政策,讓整個娛樂圈都震上一震,讓所有人都知道秦家老二回來了。在這種偏遠的祖宅開一個為數不多的人能收到邀請函的酒會,未免太過迂回了些。

陸箏笑了,俯身到她耳畔:“如果能被你猜中,秦伯遠就不是秦伯遠了。”

“……”

酒會似乎沒有主題。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位置上歡笑著,交談著,偶有幾個年輕人聚在一起興奮地竊竊私語,偶爾出現的少年孩童卻一個個沉穩得像是小老頭兒。

衛碧被陸箏丟在了一旁,掃視了一圈,找了個年輕女孩子聚集的地方繞了過去。

她一到場,女孩們的氛圍頓時有些微妙,在這之前她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如今雖然水落石出了,不過畢竟她是衛碧。娛樂圈中是非諸多,更何況這裏還是秦宅,誰知道今晚和她說了話兒,明天會不會上新聞?

於是,眾人都沉默了。

氣氛有些微妙。

衛碧笑了笑,識趣地取了一杯果汁,對著她們點頭示意。這些女孩與劇組不同,她們過早地學會了趨利避害。當年她還被稱一聲“碧姐”的時候擁有的東西,現在恐怕也不能完全找回來了。

“碧……衡姐,好久不見,還以為你不愛聚會了呢。”終於,有人扛不住尷尬笑了出來,柔聲寒暄。

衛碧咧嘴:“最近為了準備新劇在閉關保養,清苦吃齋,你們看,我皮膚有沒有改善些?”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眼尖,小小驚叫起來:“真的誒!”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特別是一群女人聚集在一起,更何況法不責眾,就算有娛記拍到也是一群人一起圍著衛碧……女人們紛紛圍了上來,仔細看她的皮膚,片刻後,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她確實看起來比往常要年輕……“衡姐,你用了什麼方法?是新聘的營養師嗎?”“是有什麼新護膚品?”“我最近拍夜戲,黑眼圈怎麼都去不掉……”

衛碧含笑,朝她們招招手:“這個啊,主要是……”

哪有什麼方法?

娛樂圈的年齡打扮是虛的,她十七歲入圈,秦則寧嫌棄太小,默默報了二十歲,現在她的履曆資料上顯示是二十九歲,但凡娛樂圈號稱二十九歲的,實際年齡恐怕多半是三十五歲上下了。隻不過往常有厚重的妝容遮蓋著,現在把濃妝卸了,自然露出了真實年齡。

不過,這些那些女人是不知道的,她們正興致勃勃聽衛碧吹著“素食護膚史”。忽然,所有人都停下了聲音,目光閃爍起來。

衛碧覺察,回過頭去,頓時愣住。

在她的身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化著淡淡的妝容,正微笑著看著她與眾人比畫。見她回頭,女人彎翹起了眼睛,眸中閃爍起柔婉的光芒。

林衿?

“林小姐。”女人們反應過來,一個個笑起來,“剛才見你在樓上接待客人,怎麼,羨慕我們這裏熱鬧,偷跑出來了?”

樓下氛圍自然是要比樓上輕鬆愉悅的,大家說話也相對自在。

林衿微笑,聲音柔煦:“是啊,樓上的老頭兒們喝的是茶,我還是想下來喝點果汁吃點蛋糕,晚餐才過不久,又有些餓了。”

頓時,所有人的表情有些微妙。有人小心奉承:“林小姐天生麗質,好羨慕,我們晚上何止是蛋糕,普通的甜點都不敢吃呢……”

於是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素食養生論”的衛碧身上。衛碧心知肚明,咧嘴笑了:“你的蛋糕,看起來挺好吃……”

林衿輕笑:“我從小愛吃甜點,這是父親特地從意大利請來的餐點師做的,宴席開始前我私藏了一份,要不要去我房裏喝杯茶?”

短暫的靜默。

大概大家都沒想到,最終會是衛碧獲得了林小姐的邀約。

衛碧也沒想到,小小驚訝了片刻,點了頭:“我的榮幸。”

陸箏給的任務很簡單,以這一場宴席為開端,最終成為秦伯遠的座上賓。她想過遲早要進入秦宅與秦伯遠聯係上,卻沒有想過會這麼順利,這是巧合,還是對方也在有意識地拉攏呢?

秦家內宅燈火輝煌。

這是一座老宅,算不上雍容華貴,卻別有一番情趣。台階是木製的,上頭已經裂開少許紋路,巨大的水晶吊燈還留著古老的款式,地上鋪的地毯倒是像最新返修過的,隻是款式仍舊是仿古。順著層層階梯,一個個房間的房門緊掩。

林衿忽然停下了腳步,指著其中一扇門道:“這是則寧的房間,曲小姐想要看一看嗎?”

“這……”衛碧幹笑,“不太好吧?”

林衿輕笑:“沒有關係,他這個人無趣得很,房間裏其實沒有什麼隱私,小時候身體不好,管家常常需要半夜推門而入去看他的身體狀況,時間久了,他就習慣了被人隨便侵入生活,卻不知反抗了。”

衛碧一愣,聽明白了林衿的話中意,笑道:“那我真想看一看。”

如果秦則寧沒有隱私概念,習慣被人侵入隱私,那麼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有隱私概念了。他恨不得用龜殼把自己的世界裝起來,一個都不許探入,怎麼到了林衿口中倒像是一個依賴和信任家人的小男孩?

這是衛碧第一次進入秦則寧的房間。它與傳聞中的房間不同,簡單得不像話,隻有一張床,一張寫字台,桌上放著一本經濟類書籍。除此之外,裏麵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木質的地板顯然是被人刻意打掃過的,卻也遮掩不了上麵陳舊的磨損痕跡。與金碧輝煌的環球比起來,這裏簡直樸素得不像話。甚至和樓下的裝潢比起來,這裏也有些登不上台麵了。

衛碧詫異掃視,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風吹動淺灰的窗簾,間或傳來一絲絲外麵的笑聲。

窗台上有一點點塵屑,被風吹進了屋子。

衛碧本能地捂住了眼睛,卻沒來得及阻止塵屑。眼睛裏似乎是進了一點點灰塵,頓時有些異物感。

林衿體貼得合上了窗戶,拉上窗簾,聲音輕柔:“爺爺向來對則寧要求嚴格,他的成長過程中很少出現娛樂性的東西,穿最樸素的衣裳,吃最簡單的食物,看最無趣的專業書,念最正統的經濟學專業。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有些孩童的活潑,之後的一天,他在路上看見了一隻小狗,興衝衝地抱回家來,第二天小狗就不見了蹤影……從那以後,則寧就變成了個小老頭兒。他的世界一片荒蕪,其實也單純得很,經不住任何誘惑。”

衛碧靜靜聽完,笑了:“林小姐,您特地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從見麵那天起,這個林衿就是一直話中有話,邊是試探邊是有意引導,這種感覺讓她渾身不適。

林衿也笑了,眉宇間的溫婉卻不減。她輕道:“曲小姐,則寧出身秦家,生活無趣得很,而曲小姐的生活卻星光璀璨,精彩刺激。也許你們之間有過負負得正的吸引力,可是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衛碧眯著眼睛看著林衿,終於明白了這位林小姐彎來繞去究竟要說些什麼。現代網絡發達,雖然衛碧已經變成曲欣衡,可是畢竟新聞才剛剛過去,就算沒有過去一年的風雨混亂,要想查到秦則寧與她的過往也並不艱難。

隻不過,現在這副偶像劇中期的局麵算什麼?

按照這路子發展,是不是應該扔出幾千萬的支票了?

她笑道:“林小姐,你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