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烤了很久的地瓜終於堅持不住,掉到了火堆裏麵,壯烈犧牲。霄白抬起頭幹笑:
“王爺,您不是在前廳用膳嗎?”怎麼有空到這裏來添麻煩!
“怎麼,茗兒不歡迎?”
裴言卿低笑,額前的發絲遮去了他的表情。夕陽把他的身影剪得有些消瘦,霄白忽然想起了那夜湖邊舞劍的身影,她看得有些發呆。
他的眼睛是不會笑的,所以不管他的臉上笑意再濃,身邊也總是有一股淡淡的冷厲。這個是她怕他最根本的原因,他身上的戾氣,讓她本能地想逃。
隻是裴言卿沒讓她逃脫,他伸出手輕輕一攔,霄白渾身就僵持住了。
“你怕我?”他抬起頭,笑。
他在那兒已經站了很久。他本來是來看這個嬌生慣養的公主到底會生氣成什麼樣子,卻沒想到她在自己的院子裏生起了火,火光襯著她的臉紅彤彤的,居然生氣勃勃。而他……居然看了那麼久。這讓他的心更陰鬱。
霄白咬牙:“不怕!”
“你喜歡我?”他又笑。
霄白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這個人的腦袋到底是什麼構造?
“茗兒,你不是一直希望與我成夫妻麼?”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輕輕鬆鬆攔住她的腰往前一用力,她就貼到了他身上,藥香一點點地在她的鼻間彌漫了開來。
“你不是很久之前……就一直心心念念嫁我麼?”
裴言卿的眼裏有光芒閃爍,卻是揶揄的,或者還有一點點霄白看不真切的東西。她被她拽到了懷裏,額頭貼著他的脖頸,手腕被抓在他的手心,耳朵就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藥香一點一絲滲透……
如果是段茗,也許會高興得不知所以。隻可惜她是霄白,他對這個狐狸王爺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的手本來是拖著她的下巴輕輕磨蹭,不多久,他的手開始不安分,悄悄滑下了她的脖頸,遊離過她的胸口。他嘴角邊的玩味越來越濃,指尖勾到了她的衣帶,輕輕一勾。
……
霄白在衣帶散落之前截住了那隻手,瞪眼。
——這個人,發什麼瘋?
“茗兒可是嫌棄這兒環境不夠清幽?”
——點了火的下人院子,小灶台,烤番薯,環境可的確不夠清幽。
——可問題不是這個!
“你……放手混蛋!”
“粗魯。”裴言卿眼睛一眯。
霄白氣得跳了起來:“老子就是粗魯,你滾開!”
“你不是很喜歡麼?”裴言卿冷笑起來。
霄白啞口無言。
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很久之前她就不習慣讓人碰到身體了,師傅說過,不許人近身,否則……罰一頓鞭打,三天不許吃飯。
“想什麼?”
裴言卿明豔的臉上有些陰霾——這個時候,她的心思飄去了哪兒?
“想三月芳菲。”
“想要?”裴言卿問得曖昧不明。
“想要解藥。”霄白翻了個白眼補充。
裴言卿的神色霎時冷厲起來,他說:“不可能。”
抄家殺母,滔天大仇,她的命,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
霄白盯著他的臉有些畏懼,地上的地瓜已經燒成了焦炭。她灰溜溜地看了一眼,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回房間。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個笑眯眯的人其實是把她恨到了骨子裏,恨不得把她切成一塊塊的,她怎麼可以被他習慣性的笑給迷惑呢?
恨一個人,是可以恨到忘記恨,隻是盼著這個人早點兒死的。
臨進門,她聽到身後飄飄然的一句話飄來。是那個病秧子王爺說:“看來,你的日子悠哉了點。”
她險些衝回去朝他咆哮!
而後,霄白後悔了,非常的後悔。她悔不該閑的沒事帶回來一堆地瓜。帶回來也就算了,她不該在院子裏烤,在院子裏烤也就算了,她不該被裴言卿逮個正著,讓他發現了她其實很“閑”。
第二天早上,小綠支支吾吾地來敲她的門,開了門紅著臉不說話。
霄白急了:“到底什麼事啊?”她可沒空陪她大眼瞪小眼。
“王、王爺讓人轉告你……你、你的活兒他替你找好了……”
“哦。”
早就料到悠哉日子不可能過很久,霄白很坦然。
“是、是……”小綠麵紅耳赤。
“什麼啊?”洗洗刷刷還是搬上搬下?
“侍寢!”
“……”
侍寢是什麼,霄白雖然反應是慢了點,但是還是知道的。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都有個侍寢的丫頭,醜的呢端茶倒水,漂亮的暖床,但無一例外是身家都已經許給了主子,這還不關主子有沒有興趣的事。裴言卿那個混蛋,她好歹差點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居然給她安了個侍寢丫頭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