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侍寢風波(上)(3 / 3)

“茗兒,你可別敬酒不喝喝罰酒。”他柔聲道。

霄白繼續裝死。

裴言卿的低沉的笑聲在房裏彌漫了開來。霄白清晰地感到有什麼東西不輕不癢地劃過她的臉頰,緊接著唇上一濕,有微涼在唇上彌漫開來。

“唔……你!”

她裝死裝不下去了,猛然睜開了眼,正好對上裴言卿那雙眼——無論他嘴上笑得多麼春意盎然,那雙眼始終是不笑的。就好像是奈何橋邊最多的毒花毒草,其實扒去鮮豔的外表,裏麵的都是至陰至寒的東西。她在那兒待了三年,所以怕這些看不透的東西——他們都太容易讓人陷進去了。

“茗兒你討厭我?”他低笑。

那低沉的語氣讓霄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已經恨得牙癢癢了,卻還是得堅持挺住:“不討厭。”我那是憎惡!

“這就好。”

他忽然低笑了一聲。霄白還來不及去體會那笑代表著什麼,臉頰邊的發絲就給挑了開來,被他捏在手裏把玩。頓時,她有種被什麼動物給盯上了的錯覺。

“王、王爺,床、床給你鋪好了……”灌了水的特製床,包君滿意。

“本王比較喜歡茗兒這張小榻。”

“……那我讓給你睡,咱倆換。”白眼。

“一起。”他在她耳邊吹氣。

哢吧——

霄白最粗的那根神經,斷了。她咬牙坐起身,推開粘在身上的裴言卿,豁出去了:“我說你這人怎麼自己找罪受?抱著一個仇人這麼舒服嗎?”她是看不懂他,如果誰和她有仇,她要麼是遠走天涯,二拿刀衝去砍人,哪裏會笑眯眯地磨蹭那麼久。

裴言卿不說話,隻是笑,笑得臉上都發光了,除了那雙眼。

霄白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話去接下文了,隻是坐在榻上不說話,眼睜睜看著他臉上春意融融的桃花笑漸漸枯萎,慢慢慢慢,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幾近透明的笑。

“你不敢殺我,對不對?”她忽然悟了,“至少你三個月裏麵還不敢對不對?”

裴言卿笑而不語。

“三月芳菲不僅是威脅我的,還是威脅段陌的?”

一句話,讓裴言卿眼底的嘲諷更甚,他柔聲道:“你以為你的命,對段陌有威脅意義?”

“他是段、我弟弟……”霄白底氣不足。

“嗬。”

裴言卿但笑不語。

一番話下來,明顯他對她的興趣也少了不少。霄白再睜開眼的時候,裴言卿已經上了自己的床。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夜也已經過半。

房間裏的燈沒有滅,霄白可以側著腦袋看裴言卿的側臉。進房之前董執事就特地關照過,說王爺有個習慣,晚上是不滅燈的。聽起來像是什麼心理的隱疾。而她正好相反,隻要有一絲光亮,她就睡不著。長夜漫漫,她就在百般無聊地盯著床上那個人中度過。

裴言卿一躺下,過了沒多久就咳嗽不止。霄白聽得冷汗直冒。

這個病鬼王爺,白天人多的時候究竟是怎麼被他忍下來的啊……照他這個一盞茶的工夫要咳個十次八次的,白天該需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他對自己要狠成什麼樣?

咳嗽聲不絕於耳,霄白在忍耐。默默等著床單下麵那水一點點滲透上去。一開始他還會把床捂熱點,後來隨著時辰越來越多……他就會越來越冷,冷成冰渣,渣著渣著他這個人就渣了……

咳咳。

她就這麼美滋滋地想著,於是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她幾乎要睡著了。當然,這隻是幾乎,因為後半夜睡隔壁床上那個人忽然猛烈咳嗽了起來,然後一下子整個房間裏靜默了,就像是沒了呼吸一般。

……

不、不會那麼嬌弱吧……

一瞬間,浮現在霄白腦袋裏的是一顆長著腿的三月芳菲解藥一路狂奔而逃,把她留在了原地。

“裴言卿!”

她趕緊下床,萬幸他這不滅燈的好習慣,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現在的模樣:他的臉色不是蒼白,是慘白,都發青了。臉上卻全是汗,枕巾上已經濕成了一片,不知道是汗,還是底下的水。他的嘴唇已經有些發紫,襯得膚色越發蒼白。薄薄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本來漂亮的臉倒擠出了一些冷俊。

“病鬼,你不會這麼容易見閻王爺去吧?”她戰戰兢兢地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發現一片滾燙。

——完了,難道要給閻王爺再送一單生意上去?然後三個月後三月芳菲發作,她再上門謝罪去?

額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