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咳咳……”
裴言卿猛烈咳嗽了起來。霄白糾結了一會兒,把心一橫,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找了個枕頭墊在他的背上——在這過程中,她想過裴言卿忽然睜開眼然後給她一刀,結果居然安然無恙。她大大舒了一口氣。
“醒醒,那個……額,墊被濕了。”
裴言卿雙眉緊鎖,眉心皺得快打結了。聽到聲響,他忽然抓緊了她!
霄白嚇得一身的冷汗,好半天才發現他壓根就沒醒,他好像是陷入了夢魘裏麵,隨手抓住個東西而已。
他的指尖發白,揪著她的衣服像是抓著救命的稻草。
看著他蒼白的臉,霄白忽然有些不忍。再順手摸了摸床,果然已經全濕了……
“喂,醒醒。”她推他。
裴言卿的臉色幾近透明。
——怎麼辦?
霄白有些慌亂,她的小命可是拴在他身上啊,他死了,還有她的活路麼?想來想去,她還是咬牙把他從已經濕了的床上拖了下來。她畢竟隻是個女子,扶不住沒有意識的一個成年男子,才把他拽下床就踉踉蹌蹌地跌倒了,把他摔得悶悶一聲巨響。
……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裴言卿拖到了自個兒的小榻上,蓋上了被子。
裴言卿一直在發抖,看起來一床被子不夠的樣子。她揉著腦袋出了門。
一床被子不夠,當然換兩床。裴言卿自己的那床是用不了了,就隻剩下她下人房中還有一床。霄白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要替那病鬼的王爺忙活?
想不明白的就不要想。外頭下了雨,她是抱著腦袋衝到自己房間的。被子不能濕,她就拿了自家墊被裹著被子往病秧子房裏衝。到門口的時候,她的頭發已經能滴水了,身上冰涼冰涼的,忍不住想打噴嚏。
啪——門被她重重地推開了。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本來應該癱軟在榻上的裴言卿這會兒正坐在榻邊,臉色蒼白,兩眼卻淩厲得很。她不由呆了,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出。
“進來。”裴言卿淡道。
“……哦。”霄白乖乖進門。
“關門。”裴言卿勾勾嘴角。
“……哦。”關門。
屋子裏的油燈明明滅滅,霄白的心也跟著上上下下晃晃悠悠——怎麼辦,他發現了?
她偷偷瞄向已經濕成一片的床,眼神飄啊飄,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裴言卿不笑的眼睛,頓時心裏涼了半截。
“你幹的?”
裴言卿的嘴邊還是有笑意,可隻要不是個傻子就可以聽得出來,他的話裏帶了多少威脅意味。霄白哆嗦了……
“那個,是意外。”她幹笑。
裴言卿低眉笑了,淩亂的發絲落到臉頰邊,柔順異常的樣子。隻是他身周散發的氣息卻讓人窒息,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身後盯住了一樣。
霄白看得那叫一個懸崖勒馬,咳咳。
“意外?”
霄白死命點頭。
裴言卿不說話了,隻是揶揄地盯著濕漉漉的霄白看。剛才,她衝進房裏的時候狼狽得很,渾身濕透了,像是一隻雨天躲到屋簷下的貓。他居然沒有動手……隻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剛才,隻要她的反應有一點點的異常,他藏在枕下的劍早就出鞘,直刺她喉嚨。——也隻有他知道,有那麼一瞬間,他恍了神,就在剛才,看著她渾身濕漉漉地抱著一床被子從外頭闖進屋子裏的時候。明明狼狽成那樣,她居然……
霄白當然不知道自己差點兒丟了小命。她匆匆忙忙把裹在墊被裏麵的被子拿出來,丟到了小榻上,隨後鬼鬼祟祟往門外溜。
“站住。”
“……”
“去幹什麼?”
“被子都給你了,”霄白點點剛剛放到他身邊的被子,翻了個白眼,“我和小綠去擠擠。”正好逃離你這神經病身邊!
“誰準侍寢丫鬟半夜離開主人房的?”
裴言卿笑得很溫和,霄白卻毛骨悚然。
“我冷。”她咬牙。
裴言卿低眉一笑,蓋上被子安然躺下了,留下霄白一臉詫異。
……
這、這算什麼?
血淋淋的壓榨!
“裴言卿,你到底講不講理!”
話音嫋嫋,響徹寂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