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母熊大白掌(2)(1 / 2)

我沒看到母熊大白掌是怎麼捉住大黑狗的,一般來說,狗比熊靈巧得多,是不大可能會被熊捉住的;也許,母熊大白掌用裝死的辦法引誘大黑狗來到身邊,出其不意地一掌把大黑狗打翻在地,也許,母熊大白掌假裝爬樹逃跑,大黑狗追到樹下仰頭吠咬,它突然鬆手,像網一樣罩住了大黑狗。

母熊大白掌把大黑狗摟在懷裏,就像穿了一件質量很高的防彈衣,又像是押了個“人質”,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狗質”,迫使亢浪隆不敢開槍。一條好獵狗價錢昂貴,再說,從小養大的獵狗和主人之間還有很難割舍的感情。

在我的印象裏,熊是一種很笨的動物,我們平常罵人,你怎麼笨得像狗熊!事實上,熊的智商不比其它哺乳類動物低。這頭母熊知道把小熊仔拴在木樁上是個引誘它上鉤的圈套,也知道狗是站在人一邊的,是它的敵人,如果它會應運成語的話,肯定會說狗和人是一丘之貉。它還知道它一旦走進沒有樹叢可以隱藏的開闊地,可怕的獵槍就會朝它射擊,可出於一種母愛本能,它又必須穿過開闊地給小熊仔喂奶,如果可能的話,還要把小熊仔救出囹圄。它是被逼急了,靈機一動,想出個抱著大黑狗走進開闊地來的絕招。

母熊大白掌很快走到木樁跟前,小熊仔嗚嚕嗚嚕發出親昵的叫聲,朝母熊的懷裏鑽來;木樁四周無遮無攔,月光如晝,離我們埋伏的石窩僅有二十來米遠,一舉一動都躲不過我們的眼睛;大黑狗還在掙紮,狗嘴咬不到,就用爪子在母熊身上拚命撕扯,但犬科動物的爪子比起貓科動物來,要遜色得多,既不夠長,也不夠鋒利,熊皮厚韌,熊平時又喜歡在樹杆上蹭癢,遍體塗著一層樹脂,狗爪抓上去,等於一把老頭樂在搔癢。母熊大白掌大概急著要喂奶,把大黑狗塞到自己的屁股底下,像坐板凳似地坐著,然後,把小熊仔摟進懷;小熊仔咂巴著母熊的奶頭,吃得又香又甜;大黑狗在母熊的屁股底下哀哀叫著。

狗熊遇敵有三招,一是用熊掌摑,二是用大嘴咬,三是用屁股碾;三招中,數屁股碾最厲害,熊身體重如磐石,熊屁股大如磨盤,包括人在內的中等獸類,一旦不幸被熊坐到屁股底下,就是一把不結實的板凳,嘩啦就會散了骨架,再被熊屁股像石磨似的一碾,便會碾出塊薄薄的肉餅來。

大黑狗雖然被悶在母熊大白掌的屁股底下,卻還在叫喚,顯然,母熊還舍不得它死,沒用力往下坐。

大黑狗的叫聲,攪得亢浪隆心煩意亂,幾次舉槍欲射,都害怕誤傷自己寵愛的獵狗,歎一口氣又把槍放下了。

過了一會,母熊大白掌喂完了奶,重新像抱嬰兒似地把大黑狗抱進懷,騰出那隻白色的右掌,去扯小熊仔脖子上的細鐵鏈,嘩沙嘩沙,鐵鏈抖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顯得格外響亮。熊雖然力大無窮,但要拉斷鐵鏈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扯了幾下,沒能扯斷,又改用牙咬,鐵鏈可不像鬆脆的炒豆那麼容易嚼爛,咯嘣咯嘣,聽得出來,它咬得很賣勁,說不定牙齒也崩斷幾顆了,還是沒能把鐵鏈咬斷。倒是小熊仔脖子被細鐵鏈勒疼了,嗬吭嗬吭咳起嗽來。

母熊大白掌在木樁前呆呆地坐了幾分鍾,突然抱著大黑狗走過去,先用那隻大白掌推了推木樁,然後用身體猛烈衝撞樹樁,咚咚咚,聲音恐怖得就像在撞地獄的門;木樁雖然埋得很深,但小石山下的土質有點鬆軟,木樁畢竟是樹樁,沒有根紮在土裏,被母熊大白掌龐大的身體連撞了幾下,就開始鬆動,像醉漢似的歪過來歪過去;它又用那隻白掌摟著碗口粗的木樁,像拔蘿卜似地要把木樁從土裏拔出來。

假如再不設法製止的話,母熊大白掌很快就會如願以償,把木樁推倒拔起,然後連同木樁連同小熊仔連同大黑狗一起帶進樹林。

亢浪隆忍無可忍,舉起槍來扣動了板機。一團桔紅色的火焰劃破夜空,竄向木樁。正在拔木樁的母熊大白掌像當胸被一隻巨手推了一把,摟在懷裏的大黑狗掉落下來,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它艱難地翻轉身來,發出可怕的怒吼聲,離開木樁,朝樹林退去。亢浪隆急急忙忙裝好火藥鐵砂,想再次朝母熊大白掌射擊,但已來不及了,母熊大白掌已穿過開闊地,隱沒在黑黢黢的樹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