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文學對兒童生命成長的關注還有另一向度。這一向度主要是從自然的、精神的、心理的、原始思維與原生態的角度,觀照兒童的(而不是成人的)生命存在狀態與生命向力,力圖尋求兒童心靈深處所潛伏的幽遠隱秘的原始生命密碼與人類往昔生命曆史的血脈聯係,著眼於最富於人類自由天性與最接近人類自然靈性的兒童精神世界和自然世界(如動物世界、植物世界、原始人類世界)的描繪與展示,對人類生命發生與發展的一些本體性與永恒性的命題作象征的表現和藝術思考;其作品的價值意義在於:從人類整體生命的製高點上,為少年兒童提供生命力奔放與靈魂提升的藝術載體,重在自然人格、生命人格、原始人格的啟悟與燭照,使兒童在走向“社會人”生命的同時葆有“自然人”生命的基因與力度。這一向度的拓展具有某種風險,不但走向成功的路上布滿坎坷,而且因其價值意義較為隱蔽而易被世俗習慣誤讀乃至曲解,但其關注兒童生命成長的文化性目的和品格則是與前一角度一致的,並作為前一向度的互補而自具其美學意義。
如果再加分析,這一向度下麵還有兩個亞向度:其一是執著於對“兒童性”——兒童生命世界的探索,藝術地再現和描繪兒童生命狀態、兒童原始思維、兒童生命與原始人類生命的幽秘聯係。當代中國作家中堅執地作著這種探索的,當以班馬為代表,他的小說《魚幻》、《迷失在深夏古鎮中》,散文集《星球的細語》,以及理論專著《前藝術思想》等,都是這一探索的難得文本。其二是執著於對“動物性”——與兒童生命世界有著最密切的天然聯係的動物世界的探索,藝術地再現和描繪動物世界的生存法則、生命原色,及由描繪動物世界帶來的對博大自然界的由衷禮讚。就當代中國作家而言,沈石溪的動物小說無疑是這方麵的傑出代表。沈石溪的出現與班馬的存在,實在是當代兒童文學的一個異數和驚喜。他們的作品同時從第二種向度關注著兒童生命的成長,拓寬著兒童文學的藝術版圖。因為有了他們,中國兒童文學的精神血脈才顯得更加勃發健旺,文學版圖才不致於單調貪乏。
——站在這樣的文化視角,我們找到了沈石溪動物小說的文學定位與價值。這是我自信沈石溪的作品經得起文學史檢驗的原因,也是我不同意吳其南輕率否定沈石溪作品的分岐之所在。
〔注釋〕
[1]轉引自《文學評論》1997年第3期李衍柱《宗白華的生命美學新體係》。
[2]、[6]吳其南:《沈石溪動物小說的讀解與評論》,見《兒童文學研究》1997年第1期。以下凡引吳其南文字均出此文,不再另注。
[3]台灣羅青:《“狼道”與“人道”》,參見《雲南兒童文學研究》,晨光出版社1996年版。
[4]曹文軒:《動物小說:人間的延伸》,《兒童文學研究》1997年第1期。
[5]參見宋耀良著《藝術家生命自力》第37頁,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8年版。
(1997年10月5日淩晨1:30草畢)於重慶(原截《兒童文學研究》1997年第4期,《當代文壇》1998年第1期,《雲南文藝評論》1998年第2期轉載,《雲南日報》1997年11月15日、台灣《兒童日報》1998年2月9日摘發。)動物小說的重要收獲——我讀沈石溪“熱帶雨林狩獵係列”
雲南廣播電視大學文法係副教授冉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