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梁翁趕緊讓他閉嘴,橫下一條心道,“隻要孩子能回來,就算這裏出了事,也未必能扯到我們身上。畢竟我們什麼壞事都沒幹,不過是照正常程序在籌備宴會罷了。事已至此,咱們唯有咬死不說。”
“可是……”
“莫再可是了,三天後便是夜宴之期,我們隻要按部就班做我們的事即可。”
“咳……也隻能如此了。”
這時,有人來報,說館外又來了三輛馬車。
他們兩人心中又咯噔一下,去年,他們巴不得賞臉的嘉賓越多越好,今年卻是發自內心地盼著不要再來人了,來的人越少,興許禍事就越少,他們的負罪感也能稍微輕一些。
兩人無奈,趕緊擦去額上臉上的汗,整理一下衣冠,拿出主事人的派頭,強打精神朝外頭走去。
此刻已是下午,囂張了一天的太陽挪到了雲後,但沒有風,依然略為悶熱。
三輛馬車一字排開,勞累已久的馬兒煩躁地晃著腦袋。
司狂瀾微笑著遞上那張華麗的燙金請柬。
梁翁接過來一瞧,頓作驚喜狀:“原來是司府二少爺,聞名不如見麵,真風姿過人一表人才啊!”
司狂瀾禮貌拱手道:“梁翁言重,勞您親自迎接,折煞晚輩了。”
“客氣了客氣了。本就是我與胡翁做東,迎接貴客的事自然由我們親自來。”梁翁又朝他身後看了看,發現隻有那駕馬車的小廝,不禁問道,“二少爺隻身前來?大少爺不得空?”那請柬上也有司靜淵的名字。
司狂瀾笑道:“家兄有事遠行,盛情心領。”
“這樣啊……可惜了。”梁翁捋了捋胡子,心頭卻是一陣竊喜,又對司狂瀾道,“早聽說二少爺甚少出席熱鬧場麵,去年與二少爺失之交臂,今年您總算肯賞我這個臉了。”
“主要是天熱,不愛到處走動。”
“呃……哈哈哈,來人,帶二少爺去樓上休息。二少爺裏麵請。”
一個小廝趕緊過來帶路,司狂瀾卻沒有動,回頭看了看身後。
那胡翁麵前,站著一位瘦瘦小小,唇紅齒白的年輕公子,衣飾華麗貴氣逼人,奈何好像尺寸稍大了一些,顯得他更嬌小玲瓏……
“您是……星龍鏢局的喬近安喬總鏢頭?”胡翁拿著請柬,上下打量著眼前人,一臉疑惑,感覺下一秒就要喊人來抓他了。
“我是……”這小公子仰頭一笑,“喬總鏢頭的兒子。”
“啊?”胡翁一愣,“喬總鏢頭有這麼大的兒子?”
“可不,我爹就是太過於保護我,平日裏都不讓我出來見人。”小公子又從懷裏掏出一枚玉扳指,“這回若不是他臨走前拉肚子拉得隻剩半條命,也不會派我來參加你們的宴會。還說怕你們不認我,讓我把咱們鏢局的龍玉扳指帶來以做憑證。”
胡翁接過扳指一看,臉上疑色頓消,確實是喬家的信物。
“喬公子收好,方才是老朽唐突了。”胡翁趕緊將扳指還給他,關切道,“喬總鏢頭沒事吧?”
“沒事沒事,躺個十天半月就好了。”小公子擺擺手,白皙的手腕上,紅繩拴著的金鈴鐺晃來晃去。
見前頭的司狂瀾一直看著自己,他……不,她樂嗬嗬地衝他擠了擠眼。
“不好意思,借過。”一個十分刻意的尖細女聲從小公子身後冒出來,塗著紅指甲的手拿著請柬,不客氣地塞到胡翁手裏。
眾人轉頭,但見一位身量高大的華服美婦人,手中搖著一把絹扇,高聳的雲鬢之間,步搖花簪,明珠翠玉,你能想到的世上最精致繁華的首飾,都在她的頭上了,處處閃閃發光,照得人不敢直視。雖有些過猶不及的俗氣,但那張臉還是不錯的,眉如柳葉唇似櫻桃,除了臉上的香粉敷得厚了些,還是勉強能稱得上美人。一個包著頭巾的小廝跟在她後頭,懷中還抱著一隻不知是狗還是啥的半白半灰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