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哼了一聲,不理她了。

“二少爺,你開口,我們自是願意鼎力相助的。”邱晚來當然不會拒絕,隻是問道,“但你好歹要同我們交代明白啊。”

“是啊大人,我們現在一頭霧水,你……”

羅先話沒說完,朝南的窗戶突然發出一聲響,一個小石子兒打到窗框上。

“哎呀,他們還在呢。”桃夭一拍腦袋,忙跑到窗邊朝下一看。

窗口下頭是迎賓館的後巷,一輛馬車停在那裏,駕車的可能是磨牙……仍著女裝的柳公子衝著樓上壓低聲音吼:“還在磨蹭什麼?人呢!”

邱晚來他們過來往下一看,皺眉:“這又是誰?”

當司狂瀾說這位“上官夫人”和抱著狐狸的小子也是司府的雜役時,另三人麵麵相覷,邱晚來忍不住道:“二少爺似乎對司府中人的要求低了許多啊……”說罷她又瞟了桃夭一眼。

桃夭不客氣地瞪回去:“你是說你家前大人眼光不好囉?那你還如此崇拜他,你要求也很低啊。”

“我幾時說過大人……二少爺他眼光不好了?我說的是你們,一個個都怪裏怪氣的樣子!”

“能有拿糖水做毒箭亂射一通的人怪?”

“好大的膽子,一介草民竟敢對本大人無禮!”

“生氣啦?有本事抓我回去坐個牢啊!”

她們兩個你來我往不亦樂乎,其他人十分無奈,這哪像要辦正事的樣子?

柳公子擠到她倆中間,指著自己:“犧牲最大的人都沒有發牢騷,你們吵個什麼勁?”

兩人這才偃旗息鼓,看著被迫扮俏的柳公子,桃夭忍不住又大笑出來,說:“想不到你扮上也是個絕色。”

“這件事給我記上。”柳公子白她一眼,“讓你扮你不扮,我能有什麼法子!”

“好事都得留給你呀。”桃夭吐舌頭。

磨牙深深歎了口氣,躲在他背後布囊裏的烏龜也歎了口氣,心頭難免有點所托非人的不安。

司狂瀾看了看床上,對邱晚來道:“當務之急,是先將這八位賓客秘密送出青垣縣去,可先安置在煙霞林驛館,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守著,待事情解決之後再放他們返家。”他想了想,看向他們三人,“你們需知,除了我們幾人,無人會再去赴宴。”

邱晚來不解:“如此大費周章,夜宴有危險?”

“也許會有。”司狂瀾又轉身對賀白道,“另一件事還得勞你完成。”

賀白笑笑:“不能真的隻有幾個人去赴宴,對吧。”

司狂瀾點點頭:“辛苦了。”他又思忖片刻,對賀白道:“還有一事,你多年來的心結,我這裏大概有了些眉目。”

賀白一怔。

司狂瀾出了房間,賀白跟了過去,兩人不知在走廊上低語些什麼。

“這麼一來,夜宴不是砸鍋了?若是判斷失誤……隻怕上頭要治我們一個瀆職大罪。”羅先直言道。

“二少爺還是大人的時候,你可見他有哪一回是‘判斷失誤’的?”邱晚來反問。

“那倒是。”羅先皺眉,轉眼竟有幾分高興,“許久不曾與大人共事,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桃夭心想,也隻有羅先這種腦子不轉彎的人才能把跟司狂瀾共事當作一種榮幸……

說完,司狂瀾與賀白走了回來,賀白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麵對羅先與邱晚來亟待解惑的神情,司狂瀾對桃夭道:“你說吧,畢竟烏龜找的是你。”

桃夭撇撇嘴:“行。”

窗外夜風一陣急過一陣,樹葉沙沙作響,掩蓋了四周所有輕微的動靜,隻有客房裏的燈火跳動不止,在一眾人或急或緩的呼吸裏,見證著一個可能帶來巨大危險的秘密。

此刻,遠在東山上的“琳琅居”,一如既往的別致華麗,月色映照下,如仙宮入世,美不勝收,作為晚宴的舉辦之地,它恐怕要迎來一生中最盛大的經曆。

宅子中設宴的大廳早已布置完畢,處處精致考究,四周雕花的白玉立柱間輕紗曼妙,將室外的繁花碧草隔在一片朦朧的顏色中,暗香浮動,如夢如幻。

月光自一側斜下,剛好落在主位之上。

有人坐在那裏,看著眼前尚空蕩蕩的座位,往杯子裏倒了一杯酒,然後手一傾,盡數灑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