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賊自遠方來(1 / 2)

成蟲和孫泠吃完飯,倆人剛要出門,就聽見外麵傳來了一個公鴨嗓的聲音:“你們村裏剛來了個書生,是住在這裏吧?”

“什麼書生,是那歪嘴吧?”

“歪嘴?怎麼會把嘴弄歪了呢?不可能呀!”

“別人沒有,就這家來個歪嘴,是不是書生不知道!”

孫泠嚇得拽著成蟲就鑽進了裏屋:“壞了,那個害人的賊種來了!你跟他在爹那屋說話吧,別說我的名,隻當我沒在家!”

成蟲糊塗了,隻好迎出了院,見騎馬來了一位穿著黑色官服,戴著烏紗帽的俊秀的年輕人,那人看見成蟲急忙翻身下了馬,拉著成蟲到院裏的大樹下,操著尖細的聲音說道:“趙年兄,你膽子也太大了,朝廷正張網到處抓你,你怎麼還在這裏不快走啊?給,這是四百兩銀子,是兄弟今年的修金,還有這馬,都交給兄弟了,你快走吧,被他們抓住你就沒命了!就順這官道向南走,過了板橋向東奔就走出去了!你不是在孫連仲那裏高就嗎?就上他那去吧,他向來我行我素,朝廷拿他也沒辦法!”

成蟲讓他說愣了,但他馬上就明白了,他尷尬地一笑:“這位大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可不姓趙啊?我姓成名蟲,家住蘇州府,和大人素沒謀麵,怎麼會是大人的年兄呐?再說朝廷抓我幹什麼?我又沒犯大慶律!您弄錯了吧?”

“嗨,你怎麼還不聽我的呀,你不認識小弟了,我們可是同榜舉人啊!應天府發榜那天,我們一起去文廟進的香,一起去拜見的恩師,我記得你還給大家表演了一路趟子刀呐!聽說你到孫連仲麾下高就了,怎麼會惹上這麼大的官司啊?現在縣城裏已經來了兩批錦衣衛的人了。明天東廠的人也來,都說你把廣東海務局上解的銀子偷了,兄弟不相信你會幹那雞鳴狗盜的事,再說,真要有人把那王魁給偷一把,百姓都得拍手稱快呐!兄弟雖然吃的是緝拿盜賊的飯,可兄弟就是看不慣閹黨那猖獗的樣子,你走吧,為了兄弟,我就是攤上官司也值!”

成蟲苦笑道:“大哥,你肯定是弄錯了,我不姓趙,也根本沒中過舉人,我隻是個秀才!難道有人長得和草民一樣嗎?我連廣東海務局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怎麼會把銀子偷出來呀?我哪也不去,他們不會濫抓無辜的!”

他這一說,姚永仁一下子愣在了那裏,尷尬地把手縮了回去,然後仔細地打量半天成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道:“咳,你看我這人,辦事是太毛糙了!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劃魂了,趙年兄好像真的沒你這麼高,比你長的墩實、粗壯,嘴雖然不歪,但臉比你黑!差了,差得太離譜了!噢,我要找的年兄姓趙名揚,是孫連仲軍前趙總兵的公子!咳,這怎麼說的,我在大堂上聽說南莊子來了位練過把式的,是趙總兵的公子,就當是我的年兄來了!我擔心他們害你,就偷著跑來了!實在對不起了!嘿嘿,其實也沒什麼,我們這麼一錯認,不就真的認識了嗎?我叫姚永仁,在這安肅縣當個小小的縣丞!”

成蟲明白了,這次殺王魁,盜走銀票,朝廷一直懷疑是錦州趙總兵的兒子趙揚幹的,他一個吃官家飯的能舍身相救,倒真的是位重情重義之人。他立刻笑著說:“不管我是不是你那位年兄,既然大人能舍身救難,那就是忠義之士,兄弟都要感謝大人的一片苦心!走吧,進屋喝一杯吧,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應該一醉方休才是!”

“不喝了,現在縣城裏到處都是錦衣衛的人,我是借口給內人請位先生才出來的,時間長了,他們該懷疑了!既然先生不是那飛賊,小弟也就不用擔心了,先生一切還是依舊吧!”說完一拱手,飛身上了馬,打馬飛快地跑去。

看著他消失在煙塵裏,成蟲感慨地說道:“倒是位難得的至誠君子,就因為是同榜年兄就敢冒死來救人,當年及時雨宋公明也不過如此吧!”

“賊種,為了錢他可以出賣人,他會有那好心給你送銀子?黃鼠狼進門,沒安什麼好心!”孫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站在成蟲後麵恨恨地罵道。

“哦,他以為我是那個飛賊趙揚,給送來四百兩銀子和一匹快馬,我說他認錯人了,看來他倒是位至誠君子啊?”成蟲讚歎道。

“你怎麼會信他的,他就是那個應天巡撫姚宗文的兒子,他爹投了閹黨,他也是靠巴結閹黨才當的官,聽說他一直跟著藺淮順的,不知道怎麼又到這安肅縣來當縣丞了!”孫泠小臉氣得通紅,露出厭惡的表情。成蟲猛地想起來了,那王魁就是從這小子花十萬兩銀子把泠兒騙到手的,也是這小子給泠兒下的軟筋散。看來他的確不是什麼好餅。可他怎麼會來送銀子呐?他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