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願意,不願意去破壞別人的家庭,不願意去打擾別人的生活。
聽到這個答案,宋溢什麼都沒說,隻是苦澀地笑了笑。之後宋溢沒有再找過她,直到幾天前,他忽然約她見麵,說是想見她最後一麵,如果她不來,他死不瞑目。
她聽出他的語氣很緊張,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便去赴約了。沒想到,這一麵真的是永別,兩人從此天人永隔,再無相見之日。
宋溢死後,她想過逃跑,想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當作宋溢從未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但是她做不到,每每午夜夢回,她都會想起過去的時光,想起宋溢在她麵前倒下去。最後她還是決定來警局報案,不管發生什麼事,就算她被殺人滅口,她也要把一切都說出來。
結束了詢問,司徒淳已經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但也隻是表露出的情緒,她的心裏已經亂得一塌糊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泡了一杯咖啡,端著咖啡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寂靜的夜色。
許久,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看看時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撥通了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低沉卻溢滿關切的聲音問道:“小淳,這麼晚打電話,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她深呼吸兩下,說話的聲音依然顫抖著:“爸爸,陳守康出現了,陳守康回X 市了……”
電話另一端沒有回答,但她聽見了不穩的呼吸聲。
那一刻,她壓抑了三年的悲傷一瞬間爆發了,眼淚奪眶而出,一發不可收拾。之後,父女兩人再也沒有說一句話,隻是拿著電話,陪伴著傷心的彼此。
第二天,司徒哲的舊案被重啟,與宋溢被殺的案子並案調查,有組織犯罪案件調查科、緝毒科還有信息情報科聯合調查,案件調查進展很快。
根據陳漫妮提供的信息,警方很快便查到陳守康在泰國與一個毒梟走得很近,這次回到X 市就是幫這個毒梟傾銷毒品。基於對陳守康的調查,警方基本可以確定陳守康已經變節,同時,他極有可能在三年前暗害了司徒哲,然後逃去泰國避難。
因為司徒淳連續幾天都隻關注著陳守康的案子,很多事都拋諸腦後了。這一夜,她再次走上砵蘭街,才猛地想起那個幾天前要做她男朋友的人,心中忽然湧起一絲暖意。
他們在這附近偶遇過多次,相信很快又會遇見。如果再遇見,他會對她說什麼?還會用那樣不正經的笑意和最真誠的目光麵對她嗎?她要怎麼回應他?
她要告訴他,她最近在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無暇顧及其他,等她把該做的事做完,再考慮他們的事情。如果她這樣回複,他會不會認為這是一種委婉的拒絕?
她正在矛盾糾結,前方的夜總會裏走出一個熟悉的人影,是他,真的是他!
她下意識地笑了,正欲揮手跟他打招呼,她身邊的同事見她直勾勾地盯著他,告訴她:“他就是安以風……”
她的同事說了很多話,而她從聽見“安以風”三個字起,整個人都蒙了,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是安以風?他怎麼會是安以風?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壞人,他有一雙那麼真誠幹淨的眼睛,他那麼風趣灑脫,他怎麼會是罪犯?
怎麼會呢?
他看見了她。對於這個“女朋友”,他視而不見地與她擦肩而過,嘴角噙著自嘲的笑。
“安以風”這可笑的三個字砸碎了她美好的初戀,她自嘲地苦笑,名字……很重要!
這一刻,震驚到無語的又何止司徒淳。
這幾天,安以風發現自己越發無聊了。他常常會想起她,他意外地發現自己能記住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甚至她的每一個眼神和眼角眉梢的每一種淺淡的情緒。他越來越期待再次遇見她,沒事就在街上晃悠,總盼著再一次不期而遇。
他甚至想了好多偶遇時要說的話。
“嘿!好久不見!”
或者:“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你跟別的男人跑了!”
再或者:“作為我的女朋友,你有必要告訴我你的聯係方式。”
…………
今天深夜,安以風帶著幾分醉意走出夜總會的時候,他們真的偶遇了,但他想了好久的話一句都用不上。
因為司徒淳跟幾個警察走在一起,她那一身警服在黑夜裏都是那麼刺眼。
涼夜的風,寒意絲絲入骨,撲滅了他初燃的熱情。
安以風無言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故意沒去接觸她含笑的目光。
可當他聽見一個警察說“他就是安以風”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在那一身莊嚴的警裝下,她再也沒有纖弱的美,反而風姿照人。
夜總會的燈光照在她純淨無瑕的臉上,她嘴角的笑譏諷中帶著苦澀:“這個玩笑實在是太好笑了!”
他也笑了,在心裏說:“是啊!這個玩笑太好笑了!”
之後,他們還有很多次偶遇,司徒淳總是遠遠地繞開,安以風也裝作沒看見,繼續走他的路。
若說他有多愛她,倒也不是。
他不過是覺得她是個好女人,僅此而已。
若說此刻他對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清楚,警察和罪犯走的是兩條路,他們絕對不可能有結果。
那天晚上,司徒淳在警察局看了一夜安以風的卷宗,把卷宗上每個死者的照片都看了無數遍,直看到初戀的熱情冰凍、荷爾蒙分泌終止。
看到她堅信:她不會去愛安以風,也沒法去愛。
既然命中注定他們是警察與罪犯,注定他們活在不同的世界,她隻能選擇忘記這第一次的心動,即使這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