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線來了。
月光遲遲回過頭,看向列隊候車的人群。
視線自動定位住想要找尋的人。
其實也無需找。
相識那年她就知道,他從來奪目。
男人著一襲剪裁熨帖的正裝,外套搭在肘間,站姿筆挺,身形頎長,高出周圍的人一頭還多,順著人潮走進車廂。
月光怔怔地,注視著地鐵離站,而後搖頭笑了一下,走進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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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門關上。
原遺山轉過身,在稍嫌逼仄的空間裏,朝門口空地移動寸許。
抬眸,隔著玻璃,看到門外極速倒退的景象,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似曾相識。
他微微皺眉。
“凱文。”
“原先生。”周凱文連忙應聲,“是不是有點擠?”
“我好像看到她了。”
又?
周凱文硬生生把這個字咽回去,見怪不怪了,仍是好聲好氣地回話。
“您可能是看錯了。”
潛台詞是,幻覺,假的。
車廂裏都是人,周凱文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點到即止。
原遺山沉默良久,低垂漆黑的睫,自嘲地勾了勾唇。
“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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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遺山抵達山光道時,馬房已經在做好了加固和防洪,隻留下助理馴馬師和馬工在各處值班。
他和周凱文各自撐著傘,一前一後走在泥濘的草地裏,停在馬房門口。
值班室裏留著的助理馴馬師是程子珊,見兩個西裝革履的陌生人在雨中出現,有些意外,撐著傘出來了。
“你們是什麼人?這裏不可以隨便……”
男人傾斜傘柄,傘麵上揚,露出眉眼,程子珊的話一下子堵在唇邊,忘了說。
沒來由的,心咚咚跳起來。
原遺山看著麵前麵容素淨的女孩,晃了一下神。
“我來看看……中意寶怎麼樣。”
頓了頓,他道:“它不太喜歡雨天。”
程子珊怔了怔,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試探道:“您是中意寶的馬主……原先生?”
原遺山點了點頭。
程子珊瞪大眼睛,平複了一下呼吸,才回答:“它在賀廄的特級馬房裏,您要去看看嗎?我替您聯係賀先生那邊負責的馴馬師。”
許久,原遺山都沒給出回答。
因著雨幕阻隔,程子珊得以大著膽子欣賞他如畫的一張臉,恨不能時間靜止。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費爾頓競馬俱樂部的老板,整個山光道的主人,原遺山。
他怎麼會突然過來山光道呢?
這樣的雨天裏,居然能和他相逢,也算是緣分……
正在她飄飄所以的時候,他給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了。”
原遺山深深看了一眼馬房入口,收回視線,朝她道:“謝謝。”
程子珊著急地張了張口,兩個男人已經轉身走了。
周凱文意料之中地歎了口氣,亦步亦趨跟著原遺山。
即便擔心台風天裏的愛馬,卻也,沒能讓原遺山踏進馬房。
在那個小丫頭離開後,已經整整三年。
傘麵時有刮擦,他小心翼翼地隔了段距離,再跟上。
“今年費爾頓的內部會員派對,您出席吧?”
周凱文提議:“您連續三年缺席,已經引起一些人的猜疑了。”
“猜疑什麼?”
“這幾年您不見媒體,不在公開場合露臉,酒會、派對什麼的也是能推則推,外頭是有些人在傳您身體可能出了問題,在瞞著呢。”
雨聲嘈雜,一句話聽得斷斷續續。
原遺山靜了兩秒,道:“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