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雖然老了,在他們眼裏還是那個小寧,辦公室裏的百靈鳥,小嘴吧吧地可能說了,每天哄得他高高興興的,辦事又妥貼,有段時間真覺得她比家裏的還要好.....
秦富貴剛被兒子氣得心絞痛,迎麵又遇上這麼個麻煩,心裏煩得不行,跟著站定了微笑。
看見老領導,寧楚蠟黃的臉上現了絲紅潤,怯怯地點了點頭,輕聲說:“老秦,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個忙。”
老夥計都知趣地到一邊去遛彎兒。
兩人麵對麵站著,秦富貴矜持地微笑說:“小寧,好久沒見了,過得好嗎?”
寧楚撇了撇嘴,“就那樣吧,哪有你好?住著大屋子,嫂子又能掙錢,老秦,我家裏情況不好,孩子病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借點錢給我吧。”
秦富貴挺肚站著,雙手放在腹前,“小寧,你這樣可不好,怎麼什麼事都找人幫忙?你年紀還青,得自力更生,不能什麼都依賴別人。”
寧楚說:“老秦,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混成這樣還不是拜托你?當初你說的話全都忘了?我離開可都為了你,我可什麼都聽你的,說離婚娶我我就傻傻地等,說不離了回歸家庭,調我到一個清閑部門我也聽你的,這些年我沒找過你麻煩你吧?就這一次忙你都不幫?”
秦富貴心裏煩燥上湧,心說今天可真是流年不利,剛走了一個不肖子,又來了這麼個東西,年青一時把握不住那不是很正常嗎?誰不會犯點男人該犯的小錯?這女人還真是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找上門來。
他麵無表情,從兜裏掏出個荷包,拿出一疊票子遞給她,“我早上也隻帶了這麼多錢過來,你看夠嗎?不夠再找他們湊湊。”
這男人可真無情啊,當初甜言蜜語什麼好聽的都說得出口,現在卻連自己的近況都不願意聽,拿幾個零錢打發她,和她好的時侯說他自己敢做敢為追求真愛,回歸家庭說自己還是忠貞孝義的傳統好男人,什麼好話說盡,什麼好處都讓他占盡。
寧楚沒有接那票子,抬頭看他,“剛剛那是你兒子吧?都這麼大了,嫂子教育得好,父慈子孝,健健康康,我運氣沒嫂子好,生了個病孩子,孩子二十來歲了,每年都要上醫院,尿毒症,家底都被掏光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適的腎可以換,還差三十萬,可家裏實在沒錢了,這才求上您的。”
秦富貴心裏一突,從這孩子的年齡推算,這不是他的種吧?可他已經有了三子一女,個頂個的健康,對多養一個病孩子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而當年楚楚動人的寧楚現在變成這樣讓人反胃,當年的情份?怎麼他一點都記不起來當年他們有什麼情份?這種事不過是你情我願,他又沒有逼她!相反的當年工作時有什麼好處不想著她?發獎金時她最多,單位有什麼福利他也盡可能利用職務之便安排她,怎麼她都忘了?真像那個小三子一樣忘恩負義!
她那聲‘父慈子孝’像耳光一樣扇在他臉上,她一定是看見了剛才那幕過來嘲笑他呢!這麼一想,眼前這個女人更讓他惱火,還是老婆好啊,從不給他找麻煩,幾個孩子健健康康的一轉眼就長大了,他隻需要掙錢養家,不,錢都不用他出太多,老婆子自己也掙得多。
他越想越覺得當初回歸家庭是對的,還好沒和這麼個女人牽扯下去,如果真離了,和她結婚可真就是一腳踩進了泥潭,當初可真是眼瞎了一時糊塗才和她有牽連!
可她年青時長得確實好,比老婆子好看多了;他還真動了離婚念頭的,可當年正巧單位選拔提職,他不能讓別人找到把柄從作風問題上攻擊這才把她調到一個清閑部門斷了聯係的。
他再一次慶幸自己頭腦清醒,有判斷力,人生既使行差踏錯一小步也能及時糾正。
可這女人一張口要三十萬還真敢獅子大張口,這錢他雖然能拿出來,但給了她第一次不還有第二次?他想了想說:“小寧啊,大家都不容易,你一開口要這麼我實在拿不出來,我手裏隻有一兩萬,錢都是你嫂子拿著的,要不你明天再來一趟我去銀行拿錢出來給你?”
寧楚失望地看著他,她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還是提都沒提去看看兒子,年青時真是腦子糊塗了,對像父親一樣的他崇拜得緊,覺得他在單位上威風凜凜,什麼都願意為他做,不給他添麻煩調到了清閑部門工作也願意,甚至偷偷給他生下了兒子,隻要和他有一絲聯係就行了。
原來她做的一切除了感動自己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垂下頭去心灰意冷,輕聲說:“那就不麻煩你了,老秦,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秦富貴舒了一口氣,溫和地說:“不不不,這錢還是要給我,這幾百塊你先拿著。”
寧楚瞧都沒瞧他伸出的荷包一下,邊擦淚邊轉身離開。
秦富貴看著她的背影,慶幸自己挑人的目光,挑的都是老實聽話好使喚的,不給自己添麻煩,哪像有些人找小三找出一堆麻煩來?而他呢,外邊紅旗飄,家裏紅旗不倒。他這個腦子有誰能比得上?他得意地哼著小曲找老夥計們練雙杠去了,老計夥擠眉弄眼地問他小寧來幹什麼?都是一個辦公室的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那些事多少都流露些出來,他同事朋友怎麼會不知道?瞞的隻是他老婆而已。秦富貴現在早已經沒了那些花花心思,現在對他來說,和一幫老頭兒鍛煉肌肉的樂趣還大一些。
經過秦可深一鬧,他感覺到自己逐漸衰老,從沒有過的恐慌在心底漫延,看到原本鮮嫩青春的小寧變成這樣,更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