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如果葬人之人懂風水,那麼這地方有一個解釋,位居深山,四處深山,四象全無,隻有一氣,那就是地氣,這……這是“年坑”!這個詞語在風水羅盤上有,但是具體怎麼講,說法並不一致,隻有一點是統一的,就是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更有一種主流的說法,就是說這個地方屬於惡氣交彙之處,要去除此氣,必須與溪流交接,惡氣過溪,自然可化解。這個意思,就好像人會放屁,在戶外放個屁,自己不一定能聞到,但要在被窩裏放個屁,卻可能周圍一起睡的人都會聞到。這個比喻很不雅,但是卻很形象,用到風水裏,就是溪流主導自然,屬於生氣,而地氣遇溪流,本是惡氣,卻也無所謂了,畢竟生大於死,就等同於生。這生氣會讓周圍都帶有生氣,自然會讓周圍存在的萬物甚至惡氣也會慢慢被改善。
用科學的語言呢,就是這溪流滋潤著周圍樹木,就算山是岩石山,也會因為這溪流而長滿草。而中間的溝壑,在暴雨過後,山洪暴發,也會彙入溪流,對周圍的住戶沒什麼影響。
話說回來,為什麼我判斷這是“年坑”呢?首先,這裏地氣充盈,而生氣不足,周圍的樹木高大,草卻極少;溝壑極多,通路卻極少。這就是風水裏的“四象不同,氣息不通”,也是“年坑”的先決條件。
而“年坑”最為嚇人的一點就是“一年一坑”,意思就是這家裏一年內死一人。除非哪個風水師和這家人有過節,而且冤仇極大,否則不會弄這麼個誇張的墳出來嚇人。據說,這“年坑”裏的屍吸收地氣之久,怨氣也不是一般的大。吸天氣成仙,吸地氣成鬼,所有人都不想做鬼。風水師讓屍吸收地氣,屍是不敢去怪罪他的,隻有積怨,久而久之,怨尤之極必為惡。
這墳怕是有千年了吧,如果真按風水羅盤裏推演的那樣,“年坑”之地,屍葬後49天就開始變大,指甲由白變黑,衣服也無法將屍包裹。屍體周圍充斥的是生之氣,生之氣因為無路可去,四周又是地氣,隻有集結成一團,重新回到屍裏。這可以理解為生之氣成了一顆種子,而地氣為土,屍為盆。這東西,49年一變化,每49年應該能長一層硬甲,由地氣而生,屍再層層蛻變,一邊變大,一邊長甲。最後,甚至連埋屍的土地都會成為一層厚實的殼。
按屬性說,此屍應是土屬性,還是極土屬性,其他四性全無,成屍也是極其厲害。因無其他屬性,此屍也無任何理智,其怨念夜夜會對家人哭訴。哭訴時,會讓家人產生很多幻覺,最後因幻覺而死,比如在床上出現溺死的症狀,令人匪夷所思。
我看著這墳,心裏就有些不踏實起來。我看著下麵,李昭他們正挖得興起。我默默地爬了下去,走回到他們中間。我希望還能有其他證據支持我的這個猜測,幹脆又開始繞著墳走了起來。石子堆果然不好清理,我去看墳也至少20分鍾了,李昭連半米都沒挖到。據小先說,瘦子還指導了李昭,結果他才這個進度。看來,這地皮真的有點厚硬。
我有些不踏實起來,因為要是我真判斷對了,萬一裏麵真跑出個什麼怪物,我是跑呢還是戰呢?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至少是個死局,僅僅針對的是氣,而這次活脫脫是針對人而建的。我要說對了,那選風水的人肯定不會是被葬之人的親戚,那又是什麼原因讓選風水的人搞這麼一個墳啊,這可是讓人家斷子絕孫啊,地勢選得也真是煞費苦心,而且還要大老遠地把屍體弄到深山裏。就算這裏順著溪流,也是要勞民傷財的,財力需要就算不大,人力需要也不會少,而且,光那封山山相連的地方的巨石,要挖山落石的,也要費不少工夫。
除非風水之人是個萬金油,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要在顯擺自己修為的同時還花了別人不少財力、人力,帶一眾人進了深山,搞這麼個挖山工程,最後埋人。我估計,我剛才站著看風水的地方,就是這“萬金油”找人挖石頭造成的。如果他的意思是不想外人找到,至少有個千年是不會被人發現了。我心裏暗道:“千萬別怪我啊,要怪怪鄭矮子啊,這小子你早收了他,禍害你們啊!”
就在這時,壯漢一把推開李昭。李昭嚇了一跳,跳出坑外。就見壯漢拿著一台機器放在了坑邊,一人將發電機用力往坑邊一拖,這近200斤的發電機就被硬生生地拖動了。鄭矮子似乎很心痛他的設備,但是也不好開腔,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很是搞笑。
壯漢直起腰,將嘴裏的草根一吐,麻利地將兩個電極裝好,自己跳下坑去。我湊了上去一看,隻見他將兩根線插進了土裏,接著擰開一個開關,發電機的轟鳴聲隨即響了起來。那轟隆聲似乎就在我身上似的,響個不停,壯漢卻不為所動,兩眼緊緊地盯著一個儀表盤。我知道,這就是金屬探測儀。我從沒見過這東西,我記得耗子哥曾經不屑一顧地給我說過這東西的原理,我二叔也給我說過,他們從來就看不上拿著金屬探測儀的家夥,說那東西就是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物件。這麼看來,鄭矮子找的人也幾乎都是“萬金油”,我突然開始很鄙視起他們來。不過,瘦子似乎一點都不關心這些,依然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吞雲吐霧。
我就納悶了,我們幾個都快熱得冒煙了,這家夥卻似乎一點影響都沒,自在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盯著壯漢忙忙碌碌。我、小先、羅璿也坐在一旁看著,李昭則不知從哪兒變出個本子和筆,認認真真地寫著什麼。他估計不知道壯漢是個啞巴,還激動地問這問那的,壯漢當然不可能開口說什麼,他見沒有答案,就不停地在紙上畫啊寫的。我真搞不懂,他能從壯漢的行為中看出個什麼所以然嗎?!
折騰了大約十分鍾光景,壯漢跳了上來,把裝備一收,看了李昭一眼,又衝鄭矮子點點頭,轉身關了發電機,蹲到一旁,繼續找他的草根去了。
李昭麵露難色,走到我身邊,還沒開口,我就衝羅璿說:“璿兒,你上!十分鍾就回來啊!”接著又把他拉近,悄悄說:“別那麼賣力!記住,土層裏沒石頭了,就不要挖了。”
羅璿點點頭,把鏟子一把從李昭手裏搶了過去,幾個大步走到坑邊,縱身跳了下去。因為是斜洞,羅璿在裏麵,外麵的人就得幫著傳土。自然是小先打下手,鄭矮子倒也跟著幹,隻是他也就是把土倒在他的腳邊,接著把土筐再丟到小先腳下。
我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想著那鄭矮子說兩個小時結束戰鬥,這都一個小時多了,連個棺材板子都沒見到呢,而且盜洞連一米都不到呢,我就看看,他怎麼要在一個小時內完成任務。不知道如果拖過了兩個小時,會不會影響他的進度。
我接著在周圍晃蕩,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漏掉的重要線索,卻也什麼都沒發現。很快,十分鍾過去了,羅璿從坑裏爬了出來,滿臉的土和汗水。我看著心裏有些難過,這不為自己做事,還搞得這麼狼狽,我真他媽的是為了個啥啊!
羅璿拉住我伸過去的手,湊到我耳邊,“瑉哥,下麵已經沒有石頭了,全是土!土剛見到光的時候我看了,黑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璿兒,去休息!”
我看了看這個盜洞,心裏實際上在下一個決定。我直起身,走到正在一旁啃黃瓜的鄭矮子麵前。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鄭哥,咱們挖完了是不是該給人埋上啊?這事兒,我……”
鄭矮子聽完瞪了我一眼,“你腦子壞了吧,咱們把寶貝取完,下麵都是垃圾了,你還埋個什麼勁兒啊!”
我不理他,接著說:“咱們是不是該給以後的人留點兒?”
鄭矮子愣了一下,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瑉兒啊瑉兒,你記住,你一天是盜墓賊,一輩子就都是盜墓賊。我是盜墓賊,我隻知道,我這一趟不連本帶利賺回來,回去就得帶著弟兄們餓肚子。我給以後的人留什麼?留證據?要不要我還在墳裏寫上‘我鄭某人到此一遊’啊?”說罷,他撞了下我的肩膀,就過去了,之後又招呼著瘦子和壯漢開挖。
我火冒三丈,想著做人不能隻想著錢,做人不能隻想著自己,做人要有原則。我反反複複地掂量著,最終,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或許是我天真了。我本想著,大家都是同行不容易,真有寶貝了,我也算長見識了。如果大家有得談,那也算是件好事,可是我發現,跟鄭矮子根本沒辦法溝通。這也就意味著,我要由合作轉變為搗亂。
小先見我一直沒動,和羅璿走上前來看我。鄭矮子還對他們倆吼道:“你們兩個去勸勸你家老大,什麼毛病啊,盜墓還有留寶貝的道理?!真是的!”
小先走到我身邊,什麼都沒說,遞給我一支煙。我接過煙,淡淡地說了句:“咱們……搗亂就可以了!”說罷轉身走到坑邊。
我笑著對鄭矮子說:“嗬嗬,鄭哥你是對的!嗯,要不我來挖吧?”
鄭矮子站起身,似乎很高興,“對嘛!有錢拿還留個什麼?吃飽了沒事幹,埋個什麼勁兒啊!”
我抄起兵工鏟,鑽進了盜洞裏。已經挖下去一米半多,石頭明顯少了,下麵開始出現黑土層。其實,這古人的墳有時候很好識別,一般最上麵的土層,行話叫“皮兒”,顏色發黃,多是些石頭黃沙,參考價值低,專業名稱叫“耕土層”。接下來有或厚或薄的一層紅土層,行話叫“紅被子”。再接下來一層就是“寶層”,也就是有古人在此刀耕火種、放牧養畜的印記,專業好像叫“文化層”。這一層如果不出東西,往下就是岩石了,這裏也就基本上沒什麼搞頭了。但是,如果“紅被子”出現在“皮兒”之上,或者這兩種東西混在一起,如同一個夾心餅幹一樣,那這下麵十有八九有貨,洛陽鏟打下的土層也是這樣來判斷的。
話說回來,準確地說,我通過一個手電筒,看到的土的顏色並不是黑色的,更像土層被燒過一般,時而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下意識想到這是“年坑”,至少我不能再往下挖了,萬一真出來個變異的東西,那可是逃命都困難了。
我象征性地挖了幾下,湊了幾筐土,就退了出來,一邊大口地喘著氣,一邊說:“鄭哥,我……我不行了!下……下麵味道不對啊!”
鄭矮子看看我,一把推開我,自己爬了進去。我裝作很關心的樣子,還在盜洞外喊著:“鄭哥,你……你要小心啊,我咋感覺這麼邪門!”
我蹲在洞口,點著了小先給我的煙。一會兒,土開始從盜洞裏往外推了,看來鄭矮子是想自己開幹。我在一旁磨磨蹭蹭地裝土,小先和羅璿則把裝出的土,有一下沒一下地到處堆了起來。
好一會兒,洞口都快堆滿了,我還在納悶,這鄭矮子不會真是地老鼠吧,自己把自己活埋,也沒聽他喊缺氧?!正想著,眼前堆著的土堆一下被從裏推開了。鄭矮子冒出個頭,衝著外麵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我一個人挖出來的土,你們運得這麼慢!速度快點!”
我裝作有氣無力地說:“鄭哥,咱們先喝點水吧,兄弟們幹不動了!”
我話音還沒落,李昭就屁顛顛地湊了上來,“鄭哥,鄭哥,我來,我來!讓瑉哥他們休息一下吧!”說罷,他自己操起土筐,賣力地鏟起了土。
鄭矮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腦袋縮了回去,繼續當起了地老鼠。我們三個坐在一處陰涼地兒納起了涼。阿雪也跟著李昭幹了起來。我心裏有些著急,因為我還是沒想好該怎麼對付這幾個人,怎麼能讓他們放棄,還能讓他們把我們直接拋棄。
一時間,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