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個很美式的遺憾表情,抿了口茶,又說:“聶小姐在哪裏高就?”
我說:“談不上高就,就隨便做點事情。”
她放下茶杯:“那聶小姐今後可要想辦法讓自己忙起來,可能Yee不會有太多時間陪你,人一旦空虛了很難不胡思亂想。”
這蘇部長說話真是很有意思,我笑著看她沒說話。她起身去添水,我則站起來去看落地窗前的熱帶魚。
聶亦就在那時候走進了候客室,還帶了位客人。
我站在候客室的深處朝門口看,那位客人四十左右,一身休閑派頭,對剛添好茶的蘇部長頷首:“蘇瑞小姐,好久不見。”蘇部長滿臉驚喜:“秦總什麼時候……我都不知道……”蘇瑞迎上前去和那位秦總攀談,而我的目光始終隻停留在聶亦身上。
這人將立領襯衫穿得真帥。我媽喜歡一個法國的服裝設計師,我看他去年的作品裏有幾件襯衫就不錯,很適合聶亦。想想打扮聶亦不久就能變成我的工作,心裏控製不住就開始激動。我這兒正在腦海裏琢磨怎麼給聶亦配家居服,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走到我旁邊,在我身邊問:“伯母怎麼說?”手裏是一包魚食,看樣子是準備投喂魚缸裏的熱帶魚。
我爸也養熱帶魚,隻要我在家,喂魚就是我的活兒,我熟門熟路地接過魚食幫聶亦量足分量,說:“你知道我媽是個詩人,特不愛攀附權貴,但我跟她說不嫁你會死,她就屈服了。她想跟你吃個飯,你今晚有空沒有?”
他拿過我量好的魚食道:“7點如何?伯母喜歡中餐還是西餐?”
我說:“中餐西餐其實沒所謂,不過人少談事情還是西餐合適。”
他想了想說:“那就去水園。”
我看該聊的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拿出手機道:“我們還是互換個號碼,這樣聯絡也方便。你不知道,我今天過來找你足開了四小時車。”
聶亦看了我好半天,說:“聶非非,昨晚我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接。”
我想了三秒鍾,驚訝道:“……那陌生來電原來是你打的?我還以為誰撥錯號碼了。”一邊翻通話記錄把他的號碼存上一邊問,“你那時候找我什麼事?”
他說:“就是這樁事,我們互換個號碼。”
我問他:“沒別的了?”
他說:“沒別的了。”
我從手機屏幕上抬頭看他,不可思議地說:“就算我沒接電話你也可以給我發個短信啊聶博士,這樣我就不用白跑一趟了,你知道在堵車高峰期往開發區開車我有多想死嗎?”
聶亦將剩下的魚食重新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說:“給你發短信?”
我說對啊。
他說:“發了你還怎麼記得住這個教訓?”
我愣了好一會兒,我說:“不對啊聶亦,昨天你見我還文質彬彬的,今天怎麼對我一點也不客氣。”
他接了杯水喝,說:“因為昨天還沒確定我們會一起生活。”
他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就愣住了,一起生活我當然想過,為此昨晚差點失眠,但沒想到這四個字會從聶亦口中說出來。
聶亦靠在窗前,穿白底黑袖的立領襯衫,手裏是隻看著挺殘舊的青瓷茶杯。玻璃窗外是開發區才有的風景,千裏碧色。他看了我好幾秒鍾,皺眉說:“如果你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我笑了,說:“總算明白為什麼我媽說你性格糟糕了,我媽一直覺得養女兒跟養公主一個樣,要有一天她女兒嫁了,女婿就得把她女兒當公主一樣捧著。明顯這事兒你做不到。”
聶亦坦然點頭說:“對,我做不到。”
我歎息說:“其實我也希望有人把我捧著供著,但我怎麼就答應嫁你了。”
他說:“因為我給你買潛水器。”
我說:“這又不是什麼搶答節目,不需要每個問題你都回答我。”
他說:“但我回答對了。”
我說:“是啊是啊,沒有聶博士回答不了的問題。”我嘴裏雖然這樣說,但心底卻在否定他的話。因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我在心底說得非常小聲,像是怕驚醒一隻蝴蝶那樣的小心翼翼。我說,聶亦,我想嫁你不是因為你給我買潛水器,是因為我愛你。
我們的對話剛到一個段落,聶亦那位客人已經結束了和蘇瑞的攀談走了過來。
聶亦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找什麼東西,客人和我點了個頭道:“這位小姐以前沒有見過。”
我正要說我是聶亦一個朋友,聶亦已經簡潔地開口:“是我未婚妻。”一直在旁邊作陪的蘇瑞突然抬頭,那雙魅惑的丹鳳眼簡直要往外噴火。這種眼神太熟悉,大學時我交過阮奕岑那樣的男朋友,天天飽受此種眼神的洗禮,能從晨曦初露一直被洗到太陽落山。幸好那時候我不住校。
聶亦還在那兒找什麼,跟我說:“非非,這是海潤的秦總,和嶽父也有合作。”
秦姓客人麵露驚訝,道:“聶琨的千金?你們這對真是郎才女貌。”
我還沉浸在聶亦那聲非非裏邊,心底波濤起伏,跟人打招呼時近乎機械,我說:“秦uncle好。”
聶亦從書桌上找出份什麼報告,邊看邊道:“讓她一個人在外邊玩會兒,我們進去談。”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蘇瑞說:“正好,你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