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篆沒有猶豫:“因為喜歡你的臉,像是上輩子就見過,特別親切,且迷人。”
這小子應該是初入情場的老手,說起情話也不害臊。
“那不就是喜歡男人的意思,我對男人沒有興趣,恕我不能理解。”
“不一樣。我隻是喜歡你,在此之前我沒有談過戀愛,男人,女人我都沒碰過。”
於尚軒抬起一條腿,交疊在上方,凝著蓋篆:“裝純對你有什麼好處,又不是女人,還能驗一驗真假。”
說完,於尚軒自己都想笑。
他在和這小子鬼扯什麼呢,還是多問問關於HAS的消息。
“能驗啊,隻要你想,我隨便你驗。”
蓋篆落坐在他身旁,身子緊貼過來,手臂的肌膚緊致柔滑,讓他心裏發虛。
“……我在下麵就是了,你不吃虧的。”
四目相對後,於尚軒略顯尷尬地向左移動了些,抬高音量:“咳……能不能不要聊這樣的話題了,簡直像沒絕育的母……”
“我知道你身邊沒有女人,也不像喜好男j的樣子,所以我的機會還是挺大的吧?”
“滾。”
那咖啡無論怎麼攪動還是炙熱燙手,根本喝不下去。
於尚軒一時煩悶,遞給蓋篆:“礙事。”
可那人不氣不惱,反而斂眸燦笑,一雙桃花眼彎出好看的弧度。
唇瓣輕啟,吹動著咖啡,蕩起漣漪。
於尚軒倏然就想到蓋篆在耳邊輕吹的那一下,身子猛縮。
“我聽說你和你老爸吵架,所以才搬來店裏住,他逼著你聯姻你不肯,既然不肯,不如和我試試……”
蓋篆輕飄的話語像是催眠咒語,不斷刺激耳膜。
“你不是他親生的,他自然不會真心疼愛,都把家產留給你弟弟於丞呢,你對於那老頭兒來說就是用來擴張商業版圖的工具。如果你真的想氣他,那就跟我回西區,我比你隨便找個女人方便多了,也不會懷孕。”
一瞬間,作為於尚軒的童年記憶湧入腦海。
七歲,已經是能記清很多事的年紀。
孤兒院破舊的一磚一瓦都曆曆在目,就是在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院內到處是潮濕腥臭的味道。
他穿著統一發放的淺藍色格子衫,呆呆地站在院子裏,看著一批又一批車輛駛入、駛出,將孩子們帶走。
可他不擅長說些討人開心的話,甚至連假笑都不如其他孩子純真,總有種少年老成的氣質。
所以很少有家庭覺得能駕馭得了這樣的孩子,又不是從繈褓裏抱出就養在身邊,他七歲時個頭就快趕得上成年女性。那些看過他又離開的夫婦都是覺得這孩子養不親。
但於尚軒很聰明,從小就對數字敏感,這也使得他曾經幫助現在的養母打理過一段時間投資的公司。
於蒙山是個半輩子都在和錢打交道的生意人,自己身為銀行行長,背地裏將公司的實權交給自己老婆白雋,然後借助自己的渠道給公司帶來源源不斷的金融投資。
在於丞沒有出生之前,於尚軒就是他最值得炫耀和驕傲的對象。
前妻身子弱,頻繁流產一直無兒無女,於蒙山無奈下與妻子提出離婚。
本想著再婚麻煩,幹脆領養個孩子獨自撫育,結果在領養於尚軒的第二年,家族就逼迫他與東區房產大亨小女兒白雋結婚,第三年生下於丞。
現在想來,於尚軒就像是被養父短暫疼愛了兩年,然後從殿堂摔入深淵。
白雋養尊處優,對於自己找了個離過婚又比自己大八歲的男人心懷不滿,剛進家門看到於尚軒,她就差點哭瞎雙眼。
她讓他滾,他茫然。
往哪滾,那就是他的家,於蒙山就是他父親。
而親生父親早就在東西區發生武力衝突時慘死,他原本也是西區人,一場炮火洗禮後他徹底沒有家了。
於蒙山目睹著這一切,包括白雋強抓著於尚軒的手臂往滾燙的開水池裏放,劇烈的灼燒感和劇痛過後,他的兩條手臂皮膚嚴重燙傷,留下消除不掉的印跡。
那紋身是他不得已紋上去的。
如果不遮蓋住,便會一次次記起,會有恨,有怨,不解和揮之不去的絕望感。
被這些情緒籠罩久了,他就會沒有家。
成年後,於尚軒做了兩年與金錢數字打交道的日子,本以為這樣能討父親歡心,可是於蒙山卻沒有任何預兆告知他要聯姻。
並且不允許他繼續做插畫有關的職業,跟隨未婚妻離開這座城市,像是入贅過去,被於家拋棄。
“阿軒……我是不是說的太過,讓你難受了。”
於尚軒回過神,蓋篆的眼裏皆是對他的關切與隱忍的愛意。
他突然惘然無措,抬起手覆在蓋篆柔軟的發旋上:“沒有……我在想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