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地閉上雙眼,在仔細品味黑暗的同時,耳畔傳來了你的聲音,輕柔地仿佛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準備好了嗎?
我當然準備好了。
1
安平市公安局底層獨立解剖室裏,水池中的滴答聲在不斷敲擊著人脆弱的耳膜,偶爾,房間裏還會響起用力剝離人體器官時所發出的一陣陣沉悶而怪異的刺啦聲。
房間裏的空調已經被打到最低溫度,章桐穿著一次性無紡布手術服,頭發被小心翼翼地卷進了手術帽裏,臉上戴著護目鏡和口罩,整個人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貼身的衣服也因此而被汗水浸濕。
此刻的她雙手沾滿了血汙,汗水順著發絲滾落,讓她幾乎睜不開眼。或許是顧瑜剛才幫忙係得太緊了,腰間的皮圍裙讓她感覺很不舒服,隻要稍微動一下身體,無論多麼小的角度,圍裙的邊角就會發出難聽的擦擦聲。
章桐不太喜歡聽到皮質互相摩擦的聲音,就像有些人不喜歡聽到飯勺刮鍋底的聲音一樣,這會讓她感到頭皮陣陣發麻。
“……擦傷……挫傷……挫裂創……主任,除了她左麵乳房上3.2*2.5的V字形銳器剪切創外,她身上可到處都是傷啊!你說,她到底經曆了什麼?”看著手中的屍檢記錄畫冊,顧瑜的年紀和死者的差不多,所以難免就有些動了感情,說話的語調中自然也帶上了些許質問。
章桐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隻是低頭依舊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麵前墊板正中央的心髒上。這無疑是一顆健康的心髒,大小正如死者的右手握拳時的尺寸,幾條重要血管的分布和心髒瓣膜的顏色、狀態都是正常的,幾乎挑不出一絲瑕疵,但是現在這顆心髒卻再也不會跳動了。
雖然說死者曾經經曆過一場可怕的劫難,並且為此而失去了性命,但是章桐知道,如果不排除死者本身病因致死的可能,那後麵就將寸步難行。
轉眼看著死者水腫的肺部和微微腫大的左心室,她的心中頓時有了底。
正在這時,解剖室的門被推開了,童小川站在門口,眼前突兀的場景讓他微微皺眉,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正在遲疑之際,章桐頭也沒抬,歎氣道:“童隊,要麼關門要麼出去。”
童小川燦燦地一笑,順手從工作台上抓起一件同樣的一次性手術服,胡亂地往身上一套,靠近解剖台一米五的距離,開始和章桐說話,脖子卻僵硬地保持在了水平線上:“章主任,死因出來了嗎?是不是他殺?”
“這個,比較複雜,”章桐衝著顧瑜點點頭,後者便把手中的屍檢記錄畫冊遞給了童小川,“除了左胸那一處明顯的剪切創外,身上總共有8處刺創,2處砍創,7處挫傷,其中嚴重的有3處,分別位於背部,腰部和左後臀部,表層伴有嚴重的挫裂傷,明顯是在拖拽的過程中形成的,至於說頭部,三處頭皮撕裂……”
章桐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童小川打斷了:“等等,章主任,你的意思是說她是被活活虐待死的?”
章桐伸手指了指自己麵前的心髒,輕輕歎了口氣:“她雖然渾身都是傷,但是真正的死因卻是急性心力衰竭。”
“她雖然曾經擁有一顆健康的心髒,但是因為行凶者對她過於殘暴,整個作案過程所持續的時間又很長,所以,造成了受害者情緒激動,導致嚴重的心律失常,血壓持續降低,直至心源性休克,最後在沒有得到及時救助的情況下,就像一台過度負荷的機器,心髒突然停止跳動,心力衰竭而死。”
說到這兒,章桐回頭看了一眼靜靜地躺在解剖台上的屍體,蓋著的白布下,女孩顯得愈發瘦弱不堪。
童小川突然問道:“章主任,請你如實告訴我,這個屍體上的傷口,是不是和當初的那起案子分毫不差?”
章桐一愣,從對方的言辭中肯定了李曉偉必定找過他,便點頭:“是的,分毫不差,所使用的都是一把刀刃長約9公分左右的剪刀。”
“‘剪刀’?”童小川不由得一哆嗦,他又小聲重複了一遍,“‘剪刀’?你確定?”
聽了這話,章桐和顧瑜麵麵相覷,這才無奈地點頭道:“沒錯,是剪刀,這是從她的傷口判斷出來的。你給他看下剛才拍下的屍表相片,詳細給他說一下。”
此刻的屍體因為處於開胸狀態,所以並不適合翻動。
顧瑜隨即上前,把相機中剛才拍攝的屍體相片分別調給童小川看,解釋道:“童隊,剪創並不多見,因為剪刀的使用方式不同,所造成的創麵也是不同的,你注意這幾處,是剪刀刺創,凶手應該是將剪刀的雙刃合攏,作為刺器刺入受害者體內,形成剪刺創,它的形成機理卻與刺創相類似,但是與一般的單刃或者雙刃的銳器不同,因為皮膚表麵會有雙剪背的形狀。”
“如果是張開的剪刀的話,則是大小不一,距離不等,兩兩相對的瓜子形剪創創口,”顧瑜指著死者背部的一處剪創道,“就是這一處,也是剪刀造成的,上麵的瓜子形剪創創口很明顯。內側呈現出銳角,而外側便是鈍角。皮膚表麵也有出血,表明這是生前造成的。”
再次翻動相片,眼前便出現了一張死者左胸口的放大相片。童小川本能地心中一顫。
“我們對傷口進行了徹底的清洗後,才確認這是明顯的剪斷創,雖然創口較為平整,但是仔細辨別的話,可以看到右邊1.3公分處有凸起,也就是說形成了互相錯位的,一高一低的兩個半圓平麵,兩者之間有個小小的夾角。”說到這兒,顧瑜抬頭看著童小川,目光複雜,“我說童隊,這家夥瘋了,你如果不盡快抓住他的話,下一個就不知道是誰倒黴了。而在被抓住前,相信我,他可是絕對不會住手的。”
童小川沒有說話,他思索片刻後,問:“我有兩個問題。”
章桐摘下了手套,順手丟進了一旁的衛生垃圾桶:“盡管問吧。”
“第一,前兩個受害者身上,創口是否也是剪刀造成的?”童小川雙手抱著肩膀,目光直視章桐。
“第二,當年的那起案件呢?”
章桐想了想,答道:“嚴格意義上來講,前麵我所看過的那兩位受害者,因為都不屬於命案的緣故,所以,我隻是從表麵做了相應的檢查,並沒有深入研究傷口的形狀和成因,所做出的結論也是基於和急診醫生溝通的結果,而現在,受害者已經進入身體的恢複期,我上次在病房中查看的時候,她們胸口的位置都被進行了包封處理,我看不到了,至於說急診醫生,因為不是很專業,所以又描繪得很含糊。”說到這兒,她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應該算是我的失職。”
“至於說當年那起案件,如果能有機會和當初的幸存者談一談的話,就能得到更確切的結果了。”
童小川點點頭,轉身走出了解剖室。
“主任,這不能怪你,你為什麼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顧瑜一臉詫異地問道。
“不,前麵兩起雖然說並不是命案,我們法醫也不用負責勘驗,一切都是以傷者的意願為主,但是,”章桐認真地看著顧瑜,“我希望以後你要記住,但凡是腦子裏有任何一個念頭,哪怕很荒唐,或者說自己事後想想都會覺得是多餘,可隻要在當時與案子有關,就必須追查到底,這是你的職責!明白嗎?”
二樓走廊上,童小川剛要推門走進辦公室,身後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很快吳嵐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等等,小川!”
童小川鐵青著臉緩緩轉身,看著氣喘籲籲的吳嵐,伸手一指:“叫你的跟班馬上給我把攝像機關了!”
年輕助理嚇了一跳,本能地摁下開關,呆呆地站著,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吳嵐剛想反駁,可是臉上的怒容卻很快就消失了,打發走了身旁的助理後,接著便笑嘻嘻地說道:“小川,別生氣嘛。”
“那你來這兒幹什麼?”見對方的態度有些軟了下來,童小川也不好抹了麵子。
“公事!”吳嵐回答得倒是幹脆利落。
“‘公事’?”童小川左右看了看,壓低嗓門道,“不是跟你說了麼,你不方便在這個時候介入案子,明白嗎?破案後,自然會告訴你。”
吳嵐聽了,卻隻是雙眉一挑,顯得滿不在乎:“你說那個小案子啊,我才不當回事呢,你可別忘了我的身份。”
“怎麼,幾天不見,你升官了?”童小川雙手抱著肩膀,饒有趣味地看著吳嵐,“那剛才跟在你身後的小跟班,難不成是來給你拎包的?”
吳嵐狠狠瞪了童小川一眼:“話怎麼說得這麼難聽!好吧好吧,不跟你計較了,浪費我時間!我這次來,是跑新聞不假,但其實那也是多餘,裝裝門麵而已,因為案子裏麵的大概內幕,我事先都已經知道了,所以呢,我今天來找你,私底下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不過呢,你這榆木腦袋是絕對猜不到的!”
童小川是真的感到吃驚了,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女人,囂張與果敢兩種不同的個性就像冰與火一樣,竟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雖然說兩人之間幾乎三句話不到就會吵個你死我活,但是吳嵐似乎總有辦法能夠在最緊要關頭的時候讓童小川甘拜下風,乖乖聽她說話。
“怎麼,不問問我到底是什麼事嗎?”吳嵐笑眯眯地看著她。
“等等,”童小川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按照規定,案子未破,你們媒體是不能夠隨意介入的,你又是怎麼知道所謂的內幕?難道說又是你的什麼‘線人’透露給你的?吳嵐,我以朋友的身份警告你,你可別玩火。”
“唉,”吳嵐一聲長歎,伸了伸懶腰,“你怎麼總是把我想得那麼無能呢?歪門邪道這一套我是不玩的。”說著,她順手撣了撣身上深棕色套裝,把頭發夾在耳後,等收拾停當了,這才清了清嗓子,神色嚴峻地繼續說道,“我告訴你,解開這件案子的唯一的路徑,就是當年的那起轟動整個安平市的‘午夜殺人魔’案。”
略微思索後,童小川不由得臉色一變,向前一步追問:“我知道這個案子,那凶手不是死了麼?又怎麼會和現在的案子有關聯?你的消息可靠麼?”
誰想到吳嵐卻突然伸出雙手,神情誇張地做出了投降狀:“別問我,別問我,你是重案組的警察,你自己去調查,如今你既然知道這個案子,那麼‘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童小川若有所思地盯著吳嵐的雙眼看了半天,這才小聲地嘀咕了句:“注意安全!明白嗎?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有什麼事隨時和我聯係,你有我的電話。”說著,便推門走進了辦公室。
“連句‘謝謝’都不說,真是的!”吳嵐悻悻然離去。
房間內,隔著百葉窗,童小川其實並沒有離開,他隻是站在窗口,看著走廊裏吳嵐遠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感覺陣陣湧起。他非常了解吳嵐,這是一個極度高傲的女人,為了事業的成功會不惜一切代價。但是她卻又有一個很特別的原則,就是無論麵對什麼樣的狀況,她都不會說假話。
沉吟片刻後,童小川撥通了李曉偉的電話:“李醫生,你上次所說的那件事,我答應幫你。但是我也需要你幫我一次……因為有個老案子,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和建議,咱們下班後見個麵吧……是的,你來局裏找我,有些東西,我不方便帶出去……好的,到時候見!”
剛掛上電話,辦公室的門突然推開了,網安大隊的鄭文龍探頭進來,焦慮的目光在房間裏四處張望著,等看見童小川後,便趕緊招呼道:“童隊,隧道的監控視頻,圖偵組有結果了,你快來!”
童小川和海子急匆匆地跟著鄭文龍下樓去了機房。
一路上,童小川隨口問道:“大龍,你怎麼知道我會在辦公室?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猜的!我這個人的直覺一向都很準。”
說話間,他已經伸手推開了機房的門,然後徑直來到了自己辦公桌前,指著電腦屏幕說道:“圖偵組在經過處理後總共給我發了121張有關嫌疑車輛的視頻圖像資料,我通過對圖像資料進行LBP處理……”
童小川皺了皺眉:“大龍,說人話!”
鄭文龍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也就是局部二值模式處理,這是一種圖像特征處理方式,能對人臉進行簡單有效的紋理分類,根據圖像上幾個重要像素點的紋理特征,衡量它和其它像素點之間的關係,再結合我們的戶籍數據庫中已有的人臉資料,就能比對出乘車人的身份訊息。”
“你是怎麼鎖定這輛車的?”海子吃驚地問道,“那可是我們安平市車流量最大的隧道啊,更何況據我所知監控並沒有完全覆蓋住整條隧道的。”
鄭文龍輕輕一笑:“兄弟,這其實一點都不難,雖然車輛可以被偽造號牌,但是按照保險公司的要求,2000年後出廠的車輛都被強製安裝了GPS定位係統,而這種定位係統的大數據庫隻有保險公司才有,也就是說我們目前雖然還無法確定具體是哪輛車,但是卻能在案發時間段裏,得知哪輛車在隧道裏異常停留過。這樣一來,自然也就能鎖住嫌疑車到底是哪一輛了。結合我前麵所說的LBP處理方式,”說到這兒,他略微停頓了一下,飛快地敲擊鍵盤輸入了一串指令,電腦屏幕上隨即便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人臉圖,雖然還有些模糊,但是已經達到了人臉比對的要求了。
“這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最後,鄭文龍如釋重負一般向後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出了口氣,“你們不想知道她是誰麼?”
“她是……?”童小川沒有說下去,雙眼死死地盯著屏幕。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海子已經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童隊,就是她!”
“郭亞茹?她到底搞什麼鬼?”童小川吃驚地看著手機屏幕,“大龍,你能確定是這輛車麼?”
鄭文龍果斷地點頭:“案發當天整整十二個小時之內,總共三輛車在東西向隧道內有所停留,一輛是拋錨的比亞迪,停車時間總共是18分27秒,另一輛是把它拖走的清障車,停車時間是3分08秒,這兩輛車,都已經經過核實,沒有任何問題,隻有這第三輛車,套牌的,停車時間是2分11秒,我想,這點時間用來開關車門和拖動屍體,足夠了,而且,交警隊那邊並沒有找到這輛車。”
童小川聽了,看了看電腦屏幕中那張略顯模糊的臉,不由得桀然一笑,順手拍了拍鄭文龍的肩膀:“你給我找到這個女人,大龍,我就已經欠你一頓烤串了!”
臨出門的時候,童小川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鄭文龍:“對了,那家夥,一直都沒消息麼?”
鄭文龍知道他說的是誰,便沮喪地搖搖頭。
“那他會不會就此消失了?”童小川略微遲疑。
“不可能。”鄭文龍神情黯然地低聲說道,“相信我,童隊,我會抓住他的。”
童小川深知大龍始終都無法忘記那個慘死在網吧的瘦弱男孩小夏,本想勸慰他幾句,最終卻還是放棄了,便長歎一聲,喃喃叮囑道:“注意安全,隨時給我電話。”
2
午後四點,正值中小學放學的時間,柏莊中學門口的大街上頓時被車流和人流塞了個嚴嚴實實。
因為是雨季,天空中總是下著淅淅瀝瀝的陰雨,兩車道的街麵更加顯得水泄不通。
這種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圓圓包子鋪的老板娘雖然忙得滿頭大汗,看著店鋪裏越聚越多的柏莊中學學生,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前天,就在這個時間段,剛被人偷走了自己的手機,如果不是錢箱上被兒子裝了個小鈴鐺的話,說不準連錢箱也保不住了。
這年頭,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不幹好事呢?
一邊忍受著店鋪裏躁動不安的吵鬧聲,一邊還得分神盯著爐子和錢箱,沒多大功夫的時間,老板娘就已經感到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
好不容易喘口氣,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人感覺不安的女人走進了包子鋪。她沒有撐傘,頭發被雨水打濕了,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身穿米黃色風衣,黑色牛仔褲,腳穿一雙灰色輕便單鞋,有魔術扣的那種,隻是上麵沾著幾滴汙漬,這應該是外麵下雨的緣故,被飛濺的汙水弄髒了。
女人從兜裏摸出了一張十塊紙幣,遞給老板娘。
“你要什麼?”
“白饅頭,四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怪異,就好像在夢遊,緩慢而又單調。
老板娘瞥了她一眼,見女人的臉色不太好,有些蠟黃,順手把裝著四個白饅頭的塑料袋遞給她的時候,又注意到了女人的目光已經是第二次落在了自己右手邊的錢箱上,便本能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女人瞬間把目光挪開了,伸手接過饅頭和找錢,轉身便匆匆離開了店鋪。
因為暫時沒有新的客人,老板娘便探頭向店鋪外張望,隻是一眼,她便頓時呆住了,差點叫出聲來,因為眼前這樣的一幕,在幾天前也曾經發生過。
店鋪外不到十米遠的地方,淅淅瀝瀝的細雨中,剛才那個讓自己感覺很不舒服的女人,此刻正彎腰把手中裝著白饅頭的塑料袋遞給路邊蹲著的一個渾身髒兮兮的拾荒者,嘴裏喃喃說著什麼,拾荒者連連點頭。
因為離得比較遠,包子鋪老板娘無法聽清楚他們談話的具體內容。情急之下,她立刻叫來了在後廚忙碌的自己老公,奪過他的手機,又在錢箱裏翻了好一陣子,這才終於找到了那張寫著郭敏聯係電話的名片。
“喂喂,是郭警官嗎,我是柏莊路口圓圓包子鋪的老板娘,田桂芳那事兒,你給我名片的,……對,對,沒錯,我要報警,就是剛才,有人又開始在這周圍誘拐那些流浪漢了,你快來吧……”不顧整個店鋪裏的食客們紛紛投來訝異的目光,老板娘掛斷電話後,便急衝衝地來到店鋪外,踮著腳尖朝剛才那個位置張望著,頓時心中一涼,視野中,剛才那位手裏拿著白饅頭的拾荒者連同那個女人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