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愛有來生,你將如何回憶我(1 / 2)

九月眼前發暈,僵硬地扭過頭,見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倆男的。一個滿臉青春痘,紮著油膩的長馬尾,一個矮矮胖胖,燙了黑人爆炸頭。長馬尾說:“不好意思,能不能借個火?”

原來是機場裏那倆趴活兒的小記者,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九月有點懵,下意識地從外套兜裏掏出個金屬打火機遞過去。

火苗在風雪裏躍動,微弱得隨時都要熄滅。打火機看起來很舊了,底部刻著細小的花體英文“Willam”,不仔細看,幾乎和裝飾機身的浮雕圖騰混為一體。那原是薛嘉年的舊物,有回出了點小毛病,心血來潮讓她拿去修,修好後卻沒再問她要,好像徹底忘了這件事,九月也就一直沒顧上去店裏取。

長馬尾給自己點了根中南海,還回來的時候隨口問:“你是林九月歌迷啊?這大冷的天,沒想到還真有人來。”

一隻剛從冬眠裏醒來的熊,出了洞口才發現冬天還遠沒有過去,大概就是她這副表情。九月尷尬地把圍巾往高裏扯,蓋住下半張臉,含糊道:“啊……是,小歌迷,聽說今兒有葬禮就來看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又指指打火機,“那什麼,要是不介意就送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抽煙。”

長馬尾拿在手裏掂了兩下,露出口大黃牙欣然笑納。IMCO是歐洲最古老的打火機品牌,大部分工序用純手工製作,這隻1950年的經典複刻紀念款售價極高,市麵上幾乎已經絕跡。長馬尾的造型審美一言難盡,倒是個識貨的老煙槍。

爆炸頭睡眠不足滿臉萎靡,邊打嗬欠邊掏出涼透的漢堡來啃,“有什麼好看,也就聶少露個臉還值得拍上一拍。”

九月正打算把兩條腿的重心換換,結果操作失誤差點跌了個大馬趴。長馬尾眼明手快把她扶住,善解人意地表示:“沒事沒事,小姑娘聽見聶錦帆這三個字站不穩很正常。”

她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垂死掙紮道:“天大的誤會,我就是站久了,腳麻。”

爆炸頭揩掉嘴邊掛的半片生菜葉子,露出體諒微笑:“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富二代裏頭長得比明星還好看又年輕有為的公子哥都屬於稀缺資源,眼看又要繼承父業,簡直是高配版國民老公最佳人選。像他這麼好的條件,也不曉得哪根筋缺了弦,自從被林九月始亂終棄以後就徹底不近女色,現在人死了吧還不忘舊情給張羅個葬禮,搞不清是營銷作秀還是真癡情。”

九月說:“啊?”

長馬尾嘿嘿幹笑著接茬:“也是哈,現如今的嫩模小明星是一茬接一茬,什麼樣漂亮妞兒找不到。他以前不還和那個電影明星李安樂鬧過緋聞來著?當年被林九月狠心一甩吧瘋了一樣滿世界找起來沒完,還拍條短片放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癡情貴公子形象那叫一個深入人心,立馬就把之前的風流賬洗得幹幹淨淨,不去演戲可惜了。”

爆炸頭深以為然:“要說林九月心可真夠狠的,求婚的節骨眼上把聶少說甩就給甩了,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嘖嘖。”

長馬尾點頭附和:“她們這種女人,心不夠狠怎麼撈世界?薛嘉年多大的腕兒,砸錢都不定能請來的主兒,不知道為啥那麼想不開,非得扒心扒肝捧她個新人出頭,最後還不是被反咬一口翻臉收場,娛樂圈哪來的白蓮花。你有閑工夫替姓聶的操心,不如想想這破稿回去怎麼寫。人家現在是國民老公,數不清的大姑娘小夥子前仆後繼表示願意做替補,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九月雲裏霧裏聽完,把這些有葷有素的信息集中起來消化了半天,才挑出重點繼續不恥下問:“你剛才說,小夥子做替補是個什麼情況?”

爆炸頭一激動就滿臉跑眉毛,“誰讓他長了張男女通吃的臉呢。可能小夥子們覺得,這人吧受了情傷以後總有個逆反心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不定願意換換口味也正常。反正重在參與,不爭取怎麼知道有沒有戲?”

這番推論邏輯嚴謹有理有據,九月“唔”了聲說:“有道理。”心裏不由默默感歎,都說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沒想到士別二十四個月,連取向都可能發生逆轉,可謂世事無常不過人民群眾對禁忌戀的包容度居然已經這麼可觀,不得不說是社會文明進步的體現,當然也許主要還是看臉。

三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長馬尾看在打火機的份上投桃報李,神秘兮兮湊過來繼續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交個朋友,這種業內人士的頂級爆料,別處你還真聽不著。”

八卦的誠意就像冬天裏的一把火,擋都擋不住。九月把耳朵從圍巾裏扒出來一點,表示洗耳恭聽。

爆炸頭興致勃勃加入,把聲音壓得極低:“說來話就長了,早七八年以前,聶錦帆那會兒還沒畢業,第一個女朋友本來是北音校花。校花家裏也做生意,算個小富二代,就是後來大紅大紫那個李安樂嘛,其實他倆看上去還挺般配,郎才女貌又門當戶對。李安樂她媽據說身體不好,李安樂孝順,死活要留在北京發展,聶少為了她都不肯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