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Shit一樣的緣分(1 / 2)

空氣凝固了足有半分鍾。

半分鍾過後,九月瞬間打通任督二脈,一口水嗆進氣管裏,拚命咳嗽,一邊咳一邊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少文的啊?”

這個問題讓小悠徹底陷入了沉思,支著下巴,表情無比夢幻:“究竟什麼時候……我也記不太清。可能,就在聯誼舞會那天吧?葛宛如那麼欺負你,我馬上就要衝進去打人了結果被他攔下,還想了個那麼牛逼哄哄的好辦法。我看著他把你扶起來,在那麼多人指指點點裏從容不迫地跳舞,步子居然一點兒都不亂。就那麼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他特像個爺們兒。”

九月大驚:“這話可千萬別跟他說,他肯定不愛聽。什麼叫像啊,他本來就是個男的。”又問,“那你喜歡上他這事,他知道了嗎?是什麼態度?”

小悠嚴肅地糾正:“我是喜歡他,不是喜歡上他,再說我也沒上過他,人家我還是個寶寶呢。”

戀愛中的女人真讓人不忍直視,九月調整了一下呼吸,說:“那好吧,少文到底知不知道寶寶這麼喜歡他?”

小悠把腦袋耷拉下來,“自從知道那女高中生先下手了以後,我就琢磨我怎麼也要後來居上吧?就約他出來把事兒給說了。結果你猜怎麼著?”

結果是,少文的結巴複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在麵對小悠的時候。因為這項致命缺陷,兼職機會從課外家教變成了校內食堂。

少文悲催的結巴,淵源可以追溯到十幾年以前。

他在東北一個閉塞的十八線小城長大,從沒談過戀愛。性格靦腆溫柔的人,通常都不擅表達,不善表達的娃,也就沒有朋友,這是個因果關係的惡循環。

其實少文小時候說話本來很機靈流暢,但童年實在太寂寞,隻能和隔壁一個天生的結巴孩子玩。正是學什麼像什麼的年紀,學來學去自己也開始結巴,上學以後飽受嘲笑,變得敏感又自卑。後來他花了很長時間刻苦練習,終於克服了語言障礙,還是會在麵對女生的時候複發,因此表現得惜字如金。特別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說快了還是會打結,不過隻要開了頭就一定會努力說完。

九月仔細回憶了認識以來的種種,發現確實是這麼回事。難怪少文平時很少說話,語速也比較慢,總是深思熟慮的樣子。語重心長既視感,在同齡人裏顯得特別老成,周圍同學對他的評價,基本上是高冷難以接近。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少文在舞台上會完全變成另一個人,掃一手相當華麗驚豔的SOLO。他說,音樂就是他表達自我的語言,是他感受這個世界最強烈也最直接的觸手。

總而言之,北極光首席貝斯手張少文同學練就了這麼一種注孤生的特殊體質,談戀愛,必結巴。小悠的真情告白太主動也太突然,擺在他麵前的,是兩難選擇,是做一個高冷的單身汪,還是一個有女朋友的結巴。

就連九月也覺得少文真是太難了,這種選擇從哪個角度看都極不人道。所以他第一反應是逃避。

為了讓小悠知難而退,少文不得不把這個聞者傷心的小秘密和盤托出,最後落荒而逃,留下受驚過度的背影。

老天爺真是皮得完全不像話。

生平頭一回告白就結果慘淡,小悠決定無視命運設置的路障,就地迎難而上,“結巴怎麼了,多少大演說家還是從結巴練成的呢。愛可以發電,也可以治愈一切,這些小問題都能解決,越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我就越得挺胸而出拯救他啊!”

對這種舍身成仁的大無畏精神,九月當然欽佩,又發現實際操作上可能會遇到點困難,於是指出來:“挺胸而出沒問題,問題是,你沒有胸。”

小悠絕望地嗷嚎一聲,撲倒在沙發上。

九月安慰她:“這種事急不來,你再給他點時間消化一下,咱們來日方長……”

“方長是誰,我不要日方長,我喜歡的是少文啊啊啊!”

天氣越冷,情侶就越多。自從入了深秋,校園裏突然冒出成雙成對的鴛鴦,從自習室到圖書館再到食堂,都留下他們依偎取暖互相喂飯的身影。

小悠開始主動出擊,混進校廣播隊,爭取在每一次錄節目的時候都能以權謀私,點個情歌念首詩,利用公共資源抒發一下對心上人的占有欲。這麼高調的示愛引來無數豔羨,妥妥地給少文拉仇恨。

戀愛氣場是種很奇怪的東西,沒有規律可循,具體表現為一旦動了心,身邊桃花就會跟著朵朵開。

少文萬年冰山開竅晚,小悠撬得很費勁,沒想到在這個悲催的節骨眼上居然還誤中副車,吸引了同係一位高年級學長的注意。

學長叫郝大建,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每到期末掛科率保持在百分之六十以內,抽蘭州煙,保留節目是翹課去安和橋邊彈琴,對著路人唱《斑馬斑馬》,借以緬懷大一那年棄他而去的高中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