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丟臉的姿勢隨便挑(2 / 2)

“你這話就嚴重了,我不是那種欠債不還的人……有有有什麼必要故意躲著你?我真沒躲著,你也看見了,我最近確實比較忙。”九月強作鎮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如果不是介意這個,為什麼你考回來以後,突然和我變得這麼生疏?”

“我們原來很熟?”她不過腦子就脫口而出,臉上掛一團尬笑,全部的力氣都用來克製就要哽咽的聲音。

錦帆又靠近一點,表情有些疑惑:“那你為什麼要親我?”

她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可能那天眼瞎了……吧。”習慣真是無可救藥,九月一緊張就秒變話癆,窘迫的時候就容易胡說八道。

他籲一口氣,低低道:“我這人有個毛病,不喜歡吃虧,更不能眼瞎了就隨隨便便想親就親。”

她竭力在黑暗裏分辨他臉上的表情,覺得自己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恍惚。問他:“那所以呢?”

他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看著九月,眼底竟然漾起促狹的笑意,看得她太陽穴陣陣發緊。

“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親回來。”

這麼浪漫的環境,真適合發生點什麼。

九月這麼想著,然後果然發生了點什麼。她矜持地往後又退一步,直接掉湖裏去了。

從小生活在枕水而居的江南,卻從來學不會遊泳,好不容易平安長到成年,卻在素以幹旱著稱的北方溺了水,令人感慨世事的無常,老天要整你就沒有道理可講。

還來不及呼救,冰冷的湖水猛地灌滿喉嚨,瑟瑟的寒意凍進骨子裏。剛本能地撲騰了幾下手腳,右小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大概是突然被冷水一激的抽筋反應。

緊接著又是撲通一聲,好像有個影子在飛快地朝自己移動。黑暗的湖麵上什麼也看不清,但她其實沒覺得多害怕。無數經驗證明,隻要有他在,再怎麼倒黴也差不離能混上個逢凶化吉。

人在受了劇烈刺激的時候,大腦會機械性重複刺激性事件發生前印象最深的片段。九月躺在草地上,把“我應該親回來”這句話在腦子裏翻來覆去滾了好幾遍,覺得人生實在太艱難了,這段戀愛真是談得命途多舛。

意識裏最後一個場景,是她為了不讓人生裏第一個初吻變成人工呼吸,掙紮著從地坐起,邊咳嗽邊拽著錦帆的胳膊拚命搖晃:“我沒事啊我真的沒事,你要是不信我還能馬上唱個歌兒來聽咳咳咳咳咳咳……”

錦帆捧著她的臉,提高了音量:“你別這麼緊張,別怕,沒事了。”又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問:“這是幾?”

九月呆呆地看著他,說:“你二啊。”

話音未落,又對著他的臉打了個蕩氣回腸的噴嚏。

聞訊趕來的工作人員圍在旁邊看得呆若木雞,四周萬籟俱寂。一陣風吹過,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冷得不行,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錦帆接過工作人員手裏的毯子往她身上一裹,把人橫抱起來就朝光亮處小跑過去。

詩情畫意的晚上搞成這樣簡直匪夷所思,還不如被直接嗆暈過去算了。但生活不是小說,不是你想暈,想暈就能暈。事到如今,好歹已經證明了自己不需要被人工呼吸,九月終於放心地蜷起來,沒多久果然迷糊過去。

掉進湖裏的時候被冷水激得異常清醒,到了溫暖的地方反而覺得越來越冷,四肢開始發麻。那種冷很難熬,是從身體裏散發出來,讓人抑製不住地發抖,每一個毛孔都在瑟縮。

那晚最後的記憶,是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在晃來晃去,一會兒扒拉眼皮一會兒搓四肢。

半夜她被渴醒了,眼皮異常酸沉,遲遲不願睜開。

模糊的光感告訴她,現在躺的這個地方應該開著一部分燈,但光源離得很遠,並不算亮。四周很靜,一陣悉率的動靜就特別明顯,好像有人在靠近。很柔和的光源瞬間變得更暗,有片陰影擋在臉前。

九月心如擂鼓,竭力把呼吸調整得更平緩,耳朵裏都嗡鳴。是錦帆嗎,他要幹嘛?打算繼續湖邊那個被落水終止的親親?溫熱的呼吸已經靠得那麼近,要怎麼辦呢,是醒過來順其自然地配合一下,還是索性裝睡到底順其自然地被親。如果就這麼被親,醒來會不會被看輕?還是當做完全不知情?

短短十幾秒,她已經在心裏演完了三生三世的內心戲,最終羞恥心打敗了小惡魔,伸出手往前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說:“你不要——”

很快她覺出不對,為什麼掌心陷進一片那麼蓬鬆柔軟的觸感裏,而且還毛茸茸。

疑惑地把眼睛睜開一道縫,迎麵而來一個碩大蓬鬆的狗頭。豆丁吐著鮮紅的舌頭,無辜地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