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的微笑，是天使的微笑。九月屏住了呼吸，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
疲倦中透著沙啞的嗓音在角落響起，錦帆端一杯水從陰影裏走過來，問她：“醒了？你剛才說，不要什麼？”
九月骨碌坐起來，一把攬過狗頭抱在懷裏，一邊順毛一邊說：“沒……沒什麼啊，我剛才說什麼了？哦，好像做了個噩夢，還挺恐怖的哈哈哈。”
為了掩飾尷尬，從他手裏把水杯拿過來就往嘴裏灌，喝得太急又被嗆得咳個不停。
錦帆坐在床邊，伸手輕拍她的背：“這杯水是給你吃藥的。”
這句話成功地讓咳嗽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怎麼回事，好像做什麼都不對。悶聲道：“不好意思啊，我太渴了。”
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你燒得很厲害，口渴是正常的。我再去給你倒一杯，待會兒吃了藥再量個體溫。”說著打開推拉門，腳步聲漸遠。
九月開始借著幽暗的夜燈打量這個陌生的房間。地上鋪著厚實的素色地毯，月色從落地紗簾的縫隙透進來，流淌在絲綢被子上，泛著水一樣柔和的光。
枕邊一陣嗡嗡震動，她拿起手機打開看，全是小悠的短信和未接來電，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自從她倆從宿舍搬出來，夜不歸宿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也難怪小悠擔心。九月趕緊打回去，剛一撥通，對麵就傳來氣急敗壞的哇啦：“林九月你搞什麼啊，被拐賣了還是和人私奔了，都這麼晚了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也不回，我都要去報警了你知道不知道！”
九月把手機拿開一點，說：“我這不是沒事嘛，那個……你聽我跟你說哈，一個好消息和好幾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豆丁乖巧地趴在床邊，豎著耳朵聽九月把白天的事三兩句複述了一遍，並有意略去了搶螃蟹的重要戲份。
小悠震驚：“這種事都能被你遇上？我去，你這輩子絕對是女主角的命啊。無心插柳關懷了一下不招人待見的怪老頭，結果沒想到怪老頭是大隱於市的太上皇，還這麼巧被太子爺給撞上。最最不可思議的是，太子的青梅竹馬還是有血緣的那種親妹子，多棒的誤會啊，澄清之後再來個雙雙落水……這波操作太絕了，可以錄入教科書的那種。”
九月無奈道：“能不能稍微克製一下奔放的想象力？現在是十月下旬啊姐妹！山裏氣溫三度都不到，我就是再想泡他也不可能故意往湖裏跳。還沒怎麼著呢先把自己給泡成落湯雞，那不是傻嘛。”
興奮過後，小悠恢複了一點理智，說：“要真是不小心掉進去，運氣更好到離譜。不過你跟他吧，突然太順利了反而有點不真實，不來個惡毒女配都覺得缺了什麼。”
九月說：“你最近連續劇看太多了吧……我記得有首詩裏是這麼說：‘順風順水不長久，一波三折到白頭’。”
小悠沉思道：“這麼有哲理的詩，我怎麼從來沒聽過？哪個著名詩人寫的？”
九月說：“我媽。”
那邊頓了三秒，“……那你今晚還回來不？他和你在一個房子裏過夜，你媽知道嗎？你以前不是還跟我說，你們家家風特古板，不讚成婚前那個啥行為什麼的……”
這問題太犀利，往深了想想還能延伸出更多不可描述的奧義，是一個集倫理道德情感於一體的終極難題。
九月長長呃一聲，說：“回……吧？不過這個點也沒公交車了，大半夜的再讓他開車送我一趟，也挺不合適的……你你你別誤會啊，我不是在找借口，南山園挺大的，客房多得數都數不過來，他不至於像你想的那麼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