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十年一覺浮華夢(3 / 3)

酒精燒得她目光灼灼,臉頰似爛醉桃花,精致的妝容卻掩不住深藏的疲憊。良久,緩聲說:“‘單飛’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我們在一起打天下多久了,十年?我已經三十歲了,還能再有幾個十年?我就告訴你一句,發生過那麼多事,血和肉早就長在一起,沒有誰比誰更幹淨。想把我扯開,你也會付出傷筋動骨的代價。”

她就是要讓他知道,她不再是十年前還沒畢業剛進大公司什麼都不懂的實習生。和蘇悅薇一樣,她欒子君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利器”。

唯一的區別是,蘇悅薇已經死了,而她還活著,並且有能力和他勢均力敵。他們組成了最堅不可摧的堡壘,必須,也隻能同進同退。

薛嘉年靠在椅背上,安靜地望著外麵飛揚的夜雪出神。十年一夢,何處話淒涼。

或許女人真的沒什麼不同,每一個都是這樣,翅膀長硬了,就開始恃寵而驕張牙舞爪。沒有兩全其美,隻有兩敗俱傷。

欒子君說得也沒錯,兩人的關係早就纏成一團亂麻。她知道他太多事,兩人之間互為把柄,也是彼此最堅固的盾牌。這女人惹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他已經沒有再從頭來過的勇氣。哪怕還有能力,也沒那個精力。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個商人而非外界傳言的情聖。商人的世界裏,沒有是非隻有權衡。

權衡過後,薛嘉年選擇結束衝突。

他伸出右手,把她因為過於激動而垂落在額邊的幾縷頭發攏到耳後,說:“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想過趕你走。至於怎麼複出,我有我的計劃,也已經在籌備。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若你信得過我的眼光,就稍安勿躁。”

欒子君的分寸一向拿捏得準,順勢轉了話題:“我不是信不過你,我是信不過她。”

她用下巴指了指台上低吟淺唱的九月,“她就是兩年前那個落榜生,嗓子裏像含了糖的小姑娘?你竟然神不知鬼不覺把她簽在酒吧裏藏了那麼久。確實和Sue長得有幾分像,不過台風和儀態比起來差遠了。要把籌碼都壓在她身上,我勸你還是謹慎點。”

圓舞就是這樣,她進一步,他就退一步。當他連退了兩步,她就要懂得適可而止,否則遊戲沒辦法繼續。

薛嘉年沒有正麵回應,含糊反問道:“你認識我那麼久,我像是那種會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的人?”

她不置可否,又問:“那她知道你是誰嗎?”

他挑眉:“我知道她是誰就夠了。”

“所以你告訴她你姓蘇?真長情……難怪她一直叫你蘇先生。”

艱澀的對話沒再繼續下去,薛嘉年的注意力已經徹底被酒吧另一端的畫麵牢牢抓住。

一個清秀俊逸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推門而入,周身帶著凜凜寒氣,像一株冰雪中的玉樹。九月在吧台邊中場休息,一看見他,立即興奮地跑過去撲進他懷裏。

她在舞台上過分地克製收斂,不做多餘表情,此刻的笑容卻如此放恣,仿佛整個人都被怦然點亮。

那年輕男子穿一件高領毛衣,黑呢外套剪裁很考究。九月被他抱著,孩子氣地伸手摘去他肩頭的幾片雪花。晶瑩很快融化在指尖,她把那點雪水抹在唇間。男子摘下英倫格子圍巾,仔細地係在她脖子上,又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舉止斯文溫柔,神情也很寵溺。

看起來他們似乎早就認識,且關係非同一般。而在此之前,薛嘉年從沒見過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