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擊手套落在沙袋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薛嘉年打完一組刺拳,說話仍舊氣息均勻不帶喘息。
“子君,你跟我做事不是一天兩天。還記不記得剛畢業的時候,我教過你什麼?”
她無奈攤手:“薛先生,你的金玉良言那麼多,可否給點友情提示?”
隻要是工作場合,哪怕沒有第三人在場,她一向規規矩矩稱他薛先生。
薛嘉年不看她,揮拳力道變得更重:“加入太多有個人情感傾向的判斷,隻會影響你工作的專業性和準確度。”
欒子君拿過毛巾走上前,輕輕擦拭他額間的汗,聲音放輕:“看給你急的,我還沒說完。外界一直傳言聶豫璋夫婦感情冷淡,隻有一個兒子,叫聶錦帆,就是林九月的男友。聶少時年二十二,即將大四,十六歲開始拿遍各種設計大獎。按聶家的規劃,很快會送到國外繼續深造,已經拿到UCL(倫敦大學巴特萊特建築學院)的入學邀請函。巴特萊特在QS(Quacquarelli Symonds全球高等教育分析公司)最新公布的第七版排名裏列第二,僅次於麻省理工。之所以先讀了國內的大學,是因為當年聶老爺子聶啟雲病重,一度有生命危險。獨子長孫嘛,就沒走成。”
她玩味的觀察他的表情:“換句話說,他和林九月長不了,一旦出國留學,肯定會分手。林九月大二以後參加過幾次演出,最近還有個試鏡機會。不過掀不起多大動靜,學校裏好點的資源早就被那些有背景會來事的分走。他倆怎麼看都不搭,一個是要繼承家業的二世祖,一個能不能混成十八線還不一定呢。這算不算好消息?”
他沒買這賬,反問:“壞消息是?”
欒子君說:“還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的葉安妮,蕭克要帶走跳到輝煌去的那個維族妞,準二線電視咖。她最近傍上京圈七子裏麵的沈少,聚會上和聶錦帆有過一麵之緣。估計當時想往上貼來著,才打聽那麼清楚,結果人家沒搭理她。據葉安妮說,聶少平時為人低調不惹事沒上過新聞。認識的大都覺得他是個脾氣孤傲的天才,和喜歡泡網紅嫩模整天上熱搜的沈致遠不是一路人。除了二代圈子,外界基本上不知道有聶錦帆這麼號人物,他也從來沒帶林九月在公開場合露過麵,把人保護得很好。”
薛嘉年凝眉思忖:“就這些?”
“有意思的是,那個北音新秀李安樂追他追得挺緊,還差點和葉安妮掐起來。不過聶少好像對小明星壓根沒興趣,對林九月那妞倒挺認真的,可能不是隨便玩玩。對你來說,算是壞消息咯。”
他不置可否,摘下手套打算去衝澡。說:“安排個時間和彙星下麵子公司的黃總見一麵,把那個簽樂隊的合同抓緊擬出來。唔,還有沒有別的事?”
欒子君聽得出來,這就是結束對話的意思,他需要時間獨自消化這些信息。
她撫平套裙上的褶皺,起身準備告辭。臨出門前朝桌上努努嘴:“小樂隊裏另外幾個人的資料在副本裏,其中有一對情侶,都是普通人家出身,沒什麼特別。哦對了,裏麵最吊絲的那個玩架子鼓的,連大學都沒上過,竟然還在追聶豫璋的親外甥女,好笑吧?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瘋了,都是群攀龍附鳳的一丘之貉。”
薛嘉年放在浴室門把上的手頓住,但沒回過頭,問道:“你覺得,窮小子喜歡富家女很好笑嗎?”
欒子君脫口而出:“不好笑嗎?一個從小讀義務教育長大,最高學曆高中畢業;一個從小讀私立國際學校,家庭教師一撥撥的換,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真是想象不出,他倆要湊一塊都能聊些什麼。都說莫欺少年窮,可事實上幾個人有那逆天改命的本事?和同類在一起才最安全,否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