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沒有理由就是最大的理由(2 / 3)

九月從千禧大廈出來直接去公交站前排隊,把背包掛在胸前抱著,像隻小心守護幼崽的袋鼠。包裏的樣帶很重要,是北極光的心血。身為樂隊主唱,哪怕這些音符壓根無人賞識,也要竭盡所能維護他們創作的尊嚴。

從長安街橫穿整個城市,看沿途華燈漸起,清澈的風呼呼撞上玻璃窗。瑰豔晚霞漫過的紫禁城,紅牆綠瓦都沉默。

這座城如此巋巍壯美生機勃勃,哪裏有她的一席之地呢。九月抓著吊環,把腦袋靠在胳膊上茫然地想。車身突然一個急刹,慣性差點把她甩到前排。這些日子太疲憊了,身兼數職還要到處跑麵試,原來人累到一定程度,真的站著都能睡著。

回到家,黑燈瞎火清鍋冷灶。小悠在外地跟劇組,再過一個多禮拜才能回來。

拉拉燈繩,還是一片漆黑。這房子很舊了,線路老化很嚴重,動不動就燒閘短路。她已經沒力氣再叫物業來檢修,感覺很餓卻沒胃口。想了想決定不吃了,反正明天還有個平麵要拍,能瘦一點是一點。

從抽屜裏找出最後小半截燒剩的香薰蠟燭點燃,借著這點光洗完澡,手機突然跳出一條來自錦帆的簡訊:“我可以上來嗎?”

九月一個激靈從床上骨碌爬起來。他在樓下。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來了多久?到今天為止,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過麵。九月頓時瞌睡全無,下意識回了個“我在”。

直到敲門聲響起,她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睡裙。馬上從頭到腳換一身也來不及了,摸黑從衣櫃裏拽出件白襯衫就往身上套。

他很有耐心,似老僧敲木魚,篤篤聲在寂靜的夜裏沉穩回蕩。

九月拉開門,走廊感應燈投下一點光。她整個人都站在暗處的陰影裏,像一簇細小涼白的薑花,怯怯又倔強地,不肯再靠近。

即使光線暗淡,還是能看出他的臉龐消瘦了很多。

錦帆習慣性地想揉揉她的頭發,手伸到一半又頓住。察覺到她的閃躲,就這麼尷尬地懸了片刻,黯然收回。九月慌張側過身,指了指屋裏的一團黑,語無倫次道:“你最近……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那什麼……我我我屋裏電閘壞了,沒燈什麼也看不見……”

他聲音涼悠悠,“我不是來吃飯的。”

九月愣了下,說:“那你……”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他一把撈過來抵在牆上。天旋地轉掉了個方向,關門的巨大聲響震得她一片空白。

貼得緊緊的,他呼吸的起伏響在耳邊,恍惚如同千裏外的海潮。

九月腦子裏繃緊的弦轟然斷掉,聽到他說:“別亂動,讓我抱一會兒。”

她被攔腰抱著,夾在他和牆中間腳尖懸空,隻能用胳膊攀住他的脖子,像在湍急的亂流裏緊附一塊滾燙的青石。這麼個少兒不宜的姿勢,就是想亂動也動不了。

她叫他的名字,“錦帆……”

他懶懶地應一聲,把頭埋在她肩上。

再叫一次,腰間驀地一緊,滾燙的唇就貼上來堵住她的。

和以往春風化雨的和煦不同,他這次力氣大得驚人,完全沒有任何溫柔的過渡。一股炙人的熱從腳底一下子燒到心口,九月不自覺得用手指扣緊他腦後的頭發。這個發展完全超出預料,說好的抱一會突然就得寸進尺成了這樣。

逐漸適應了黑暗以後,已經能看清近在咫尺的容顏。幾縷碎發拂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很專注的樣子。睫毛輕輕顫動,額角還有小片晶瑩細汗。

有人說,親吻的時候,睜著眼的那個必然愛得比較少,是不夠真誠的表現。

九月以前也這麼覺得。直到此刻,才知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睜著眼,不是不真誠,而是不舍得。她怕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愛他,總在心裏提早埋下了分離的預感。因此要深深記得這一刻,記住每一個他愛她的模樣。就算以後真的不得不分開,也能隔著時間溫習回憶裏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