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尋到了新的替身,彌補舊事前塵(2 / 2)

他大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她會趁機逃跑:“傘在後備箱,自己去拿。”

九月在慘白的燈光下用冷水洗臉,恢複了清醒。看著自己在布滿汙漬的鏡子裏的臉,有片刻恍惚,她這究竟是在做什麼?毫無防備就上了一個認識了兩三年但完全沒見過幾麵的男人的車,大半夜開出北京不知要去往何方。

或許因為太年輕,才對一切未知都充滿無知無畏的勇氣。

半個小時後,她回到車裏,薛嘉年繼續往前開。天快亮的時候抵達一處荒蕪灘塗,這就是他要帶她來的地方。

那是九月第一次看到海。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沒有什麼蔚藍的顏色,甚至一點也不清澈。天津的海是烏沉沉的,剛下過雨,天色很昏昧,和午夜區別不大。薛嘉年打開後備箱把九月拿傘時看到的奇怪的防潮箱搬出來放在岩石上,然後掏出防風打火機。

直到第一簇絢爛煙火在半空散開,她才發現那幾個箱子裏裝的全都是煙花。

他把它們全部排開,依次引燃。金鱗色、銀雪色、暗紫色、亮紅和翡翠綠的爛醉花朵此起彼伏,亮烈的花瓣在半空中被大風吹散。灰燼落進海水,像回憶成沙。

海邊無遮無攔,風硬且冷。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膀上,因為寒冷,九月明顯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他把打火機遞給她,“要不要自己去點幾個?”

九月接過,去把剩下的點燃。他靠在車前抽煙,一邊看她在灘塗上蹦來蹦去放煙花的模樣,有孩童純粹的歡喜。

九月回來一起默默地仰頭看,聽見他在輕聲背誦一段英文台詞,原句來自海上鋼琴師,翻譯成中文是:“這些年來仿佛,你一直在身旁。愛得越深,就好像沒有愛一樣。你明白嗎?我看不見的那些。在那個無限蔓延的城市裏,什麼都有,可唯獨沒有盡頭。根本就沒有邊界,我看不見的是這一切的盡頭,世界的盡頭。”

盡管保存得很好,煙花的引線還是有些受了潮,無法全部點燃。九月問:“這些煙花,你在車裏放了多久?”

他說:“有好幾年了吧。以前答應過一個故人,要放煙花給她看。她不是個貪心的人,從沒問我要過什麼名貴禮物,就這麼一個願望,想讓我陪她放煙花。可是很多年過去了,這箱煙花一直擱在我的地下室,沒機會拿出來放過。直到……再也沒有機會。”

“不過”,他留戀的目光從天空中收回,落在九月臉上:“今天把它們放給你看,當做祝賀簽約的禮物,我想那個人在天上看到,也會開心。”

九月看他說話時一往情深又傷感的模樣,本來以為薛嘉年口中的故人是曾經的愛人。聽他這麼一說,又迷糊了。如果是對愛人的負疚,那和慶祝她簽約有什麼關係。他給她的感覺,亦師亦友亦兄長,這麼隱私的問題當然不方便直接問,隻好把疑惑埋在心裏。

放完煙花,他像了結一樁心事,整個人看上去疲憊而輕鬆。吃過飯以後,找家酒店開兩間房補了一覺,下午就啟程開回北京。

他把九月送到樓下,吩咐道:“回去準備一下,周一還有很多事要做。對了,為了方便工作,這地方不能再住,你需要馬上搬家。”

九月回到家,臉還沒洗就把事兒跟小悠說了。兩人奔走相告一圈,少文和胖子都很高興。

好運來得太突然,胖子把火鍋裏好吃的全撈到九月碗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好不容易養出欄的小豬佩奇:“我就知道咱們這群人裏就數你最有出息。”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薛嘉年真是九月的伯樂,音樂之路上難得的貴人。

有出息的九月周一清早就被薛嘉年派來的司機接去千禧。一入那啥深似海的感覺,欒子君總有辦法讓她處處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什麼都不懂。

她第一次見識到薛嘉年在工作時是什麼樣的狀態,用六親不認來形容都不為過。作風之強硬利索,在團隊裏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因為要搬家,而且搬得很急,九月無法繼續跟小悠合住在原來的老小區裏。正好合約快到期,就直接退了房。小悠一個人無法負擔北京的房租,順理成章搬去和少文住在一起。

九月搬到東單一間商住兩用酒店式豪華公寓,據說是公司出錢租的。公寓豪華寬敞,不用拎包都能直接入住。薛嘉年交待過,以前的便宜衣服鞋子要統統扔掉,除了內褲,想穿什麼都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缺什麼再買。說不清有幾套鑰匙,就她所知,兩個藝人助理和薛嘉年以及欒子君都是人手一份。

如果覺得這就算沒有隱私,那她簡直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