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子君的倒戈絕對是一記重擊。
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也從他身上學到太多手段,一樣一樣還施彼身,出手比誰都狠辣絕情。
九月成了夾在中間最好的攻擊對象。
欒子君從九月出道起全程參與,掌握了大量一手資料,包括很多從未外流的照片。也是從那時候起,天後陷身前所未有的醜聞風波。她被描述成一個橫刀奪愛逼得聶少正牌女友自殺的心機小三,能走到這一步,全仗著過河拆橋甩了聶少勾搭昆侖傳媒老板薛嘉年。
適逢九月的一部新戲即將上映,即使雙方團隊不親自下場炒,片方也要弄出點動靜來,不然怎麼抬熱度。她今時今日的名聲和地位,成了李安樂最好的踩腳石,隻要能蹭上話題就不虧。
九月出道以來一直光風霽月的平民天後形象受到巨大衝擊,被曝出當年藝考落榜,是因為勾搭聶少才被勉強塞進北音;這些年不停換跳板上位,唱功平平,錄出來的歌要一句一句後期修音;拍戲不到場,重合紮戲時間過半,全靠綠幕摳圖來補……
甚至找來合作過的導演唱雙簧,打著向觀眾致歉的名義潑髒水:“要想電視拍下去,片場就得帶點綠。我也很無奈啊我能怎麼辦呢,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啦!”
薛嘉年使勁渾身解數疲於應付,巨大的壓力讓他變得喜怒無常。既要求九月長袖善舞應酬周旋,過後又會因此吃醋發狂。
《長鯨飲百川》的係列仍在繼續,九月的足跡跑遍了世界很多角落。像一頭孤獨的鯨,負重遊過千山萬水,卻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島嶼。
童話般色彩的哥倫比亞小鎮瓜塔佩,怪石嶙峋的石灰岩海岸阿爾加維,伊斯坦布爾的海邊小鎮Alacat,曆史感濃重的羅馬城……
多美好的風景在她眼裏都是空洞的灰,那笑容燦然,是強撐著燃盡最後的光亮。再也不會有人看到她心頭梗著的那根斑駁老刺,在他們分別的那一晚已經紮進胸口,長到心裏去。
薛嘉年見她始終未能忘卻舊情,耐性逐漸用盡。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他們的關係如此密切,卻不得不麵對心愛的女人心裏時刻裝著另一個男人的事實,這種感覺令他心態失衡痛苦不堪。九月的天後風光是他一手成就,卻始終不肯接受他的追求,或許真如欒子君所言,這就是一種欺騙和利用。
他用這個想法給骨子裏的自私貪婪找到了理由。既然得不到她的心,就牢牢控製住這個人,林九月還是可以成為他一手打造的昂貴商品,帶來源源不絕的巨大利益。沒有愛有什麼關係,有錢也可以,之前的付出才不算前功盡棄。
濫用藥物能改變一個人的思維方式,人格也會扭曲。他選擇性地忽略了當初分明是自己費盡心機把她一步步捉進手心,滿心隻剩下求而不得的焦渴,時刻燒灼。
那個欒子君早就發現的秘密,隻有九月還被蒙在鼓裏——她在柏悅府發現的那些插著吸管氣味詭異的瓶子,根本不是什麼過期飲料。薛嘉年在超負荷的工作壓力下,沾染冰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整個團隊都詫異於他病態亢奮的精力。在毒品作用下,他可以連續工作三天三夜不吃不睡,靈感創意源源不絕,隻需要喝水來維持。正常人無論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跟上這種節奏。純粹是一種掏空身體的透體,亢奮過後,隨之而來的必是長達一周的深度抑鬱,體能虛弱到極致。這種狀況會持續到他下一次使用毒品“提神”,陷入惡性循環。
次數多了,九月終於漸漸弄清楚這究竟是這麼回事,也明白在挪威那晚欒子君何以那麼激動的指責自己“毀掉了薛嘉年”。
不是沒苦心相勸過。他畢竟是她第一個領路人,她也曾對他有過最深的信任、感激和依賴,盡管那無關男女之情。
情緒尚佳的時候,薛嘉年會拉著她的手溫柔保證一定會擺脫藥物依賴。而這不過是連他自己都不肯相信的謊言,毒品形成欺詐型人格,撒謊就像呼吸一樣簡單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