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開始主動提出約會。
三次裏她大概能答應一次,卻不是欲擒故縱的吊人胃口。安安會及時回應,把不能赴約的理由解釋清楚。查證真假對他來說太簡單了,可裏麵挑不出手段的痕跡。
他甚至有點懷疑,莫非自己的個人魅力完全引不起她丁點興趣。安安的態度禮貌而誠懇,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情緒流露。不愛嬌、不裝傻、不賣弄聰明,雖然她確有一副玲瓏心腸。他驚訝於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對人情的通透敏感,她擅於察言觀色,關照他人細微的情緒和反應,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若非見慣場麵,絕對裝不出來。
他開始邀請她陪同出席一些非正式的私人聚會,她總能應付得很好,讓交談的每個人都感到輕鬆愉悅。不主動表現,關鍵時候也不露怯。
不管是叫李安樂還是李安安,她的美麗奪目依舊。那種嫵媚是渾然天成的,從骨子裏自然流露,哪怕隻是大快朵頤地吃東西。
為了出席聚會而送她的昂貴禮服和鞋子,過後都會被拿去奢侈品二手交易店轉賣掉。他很清楚她目前謀生的窘況,但不點破。
安安的生活裏已經不需要這些。
一個天生的狩獵者,就這麼收起了利爪和尖牙,在湍急的河岸邊漫無目的散著步,像隻毫無攻擊性的貓咪。你問她想不想看看河的對岸是什麼?她說我跨過了太多的河,走遍獨木橋,早就對彼岸風光失去興致。隻想安靜地留在森林邊沿,看看以前沒時間看的夕陽。
但他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貓咪。明星李安樂自出道以來便爭議不斷,其中大多和情史有關,隨便搜搜就目不暇接。曾出現她身邊的各色男人,沒有等閑之輩。時間最長的男友是曾經的一線當紅小生,互揭醜聞而鬧得兩敗俱傷,現在也已經沉寂。話題熱度最高的是聶氏集團少董,被另一個選秀歌手出道的天後級女星橫刀奪愛後,就再也沒有了後續。
兩人好像是因為一個高端別墅盤的代言而相識,安安甚至公開承認過對方是她此生摯愛。那位聶少據說也是個情種,為了不被父輩認可的女歌星和家裏鬧得很不愉快,目前還沒有關係緩和的跡象。這事在商業圈子裏沸沸揚揚過一陣子,眾說紛紜,看笑話的居多。
可生可死的激烈愛情,已經不是陸平這個年紀不可或缺的東西。他的生活潔淨克製,擅長用邏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泛濫的情緒。喜歡理性和規律,不要越界,不要超出可控範圍,那意味著不確定和巨大的風險。
刻骨銘心並不能保證一段婚姻的完滿。他年輕時擁有過,沒精力再去重複嚐試,也不認為有必要。除了這個給不了她,其他任何都可以,包括婚姻裏應有的責任和忠誠。陸平原本就是個怕麻煩的人,否則也不會維持單身這麼多年。所以關於此生不可重來的愛這件事,她有過最好,要是徹底沒有過,他反而會猶豫。
陸平並非不愛她,但他小心選擇的,是一段安全穩固的婚姻關係。
李安安幾起幾落,紅到發紫也曾落魄如泥。見過最好的,經過最壞的。一切都恰如其分,剛剛好。
安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陸平竟會向自己求婚。
那天他們一起到西山某個私人會所吃飯,看起來隻是一次很尋常的約會。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間,腳上涼鞋的搭扣突然斷掉。便宜的鞋子很容易壞,這種尷尬的意外狀況來得猝不及防,她獨自鼓搗了很久也修不好,在洗手間耽擱不少時間。最後實在沒辦法,隻能把壞掉的涼鞋扔垃圾桶裏,光著腳走回餐桌。
雖然尷尬,她也沒把這事多放在心上,在侍應生的注目下步子邁得很從容。到了桌旁,先跟他解釋原因,為自己的失禮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