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畢心沁,我愛江山,更愛美人(2 / 3)

我也沒逃開,反而更迎向他:“彼此彼此。”

這會兒明明還有更多的真假名媛,或羞答答,或肆無忌憚地用小眼神兒撕扯周森的衣衫。

“先去談公事吧。”我好不賢妻。律人必先律己,我十全十美了,敵人不攻自破。古人雲,蒼蠅不叮沒縫兒的蛋,所以我們沒縫兒就是了。

周森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檳,不合他的口味,蹙了下眉便擱下了。

我咂舌:“還說什麼小人與女子難養,最難養的明明是你。”

“沒事了的話,去車裏等我。”周森最後打量了一番我畢露無遺的線條,調頭走掉了。

我會服從他。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

“執著婚禮策劃”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從裝潢到招兵買馬,行雲流水。大局色調摒棄了傳統的紅粉色調,采用了綠色和橙色的明媚搭配,獨一無二。連莊盛都讚不絕口,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磨刀霍霍向豬羊,你這兒是要狠狠宰了啊。

Mr. Right的琳達秦,不用我招呼,便自個兒送上門來,表明心跡:“頭兒,我生是你的左膀右臂,死是你的牛鬼蛇神。”

“焦世天點頭了?”

“他要是點頭了,那我豈不是他派來的臥底了?”

“那你倆是……掰了?”

“掰什麼掰,好著呢。我說了,公是公,私是私,跟著你我會前途無量,跟他我是羅曼蒂克,不一樣的。”

有了琳達秦,再招來三名業務兩名策劃,各顯神通,我這兒麻雀雖小,也算五髒俱全了。

雖不算少年得誌,但勉強算白手起家,我免不了要對周森得瑟得瑟。解散了來參加“執著”第一次全體會議的全體人馬,我獨自蜷在熒光黃色的沙發上,給周森打了電話:“你說……我這種女強人中的小女人,小女人中的女強人,普天之下能有幾人?”

“獨一無二。”周森無奈地附和我。

就在這時,來了魁梧的身著製服的送貨人員,核對著送貨單上的地址,二話不說將一台走在科技最前沿的碩大的電子屏搬到我麵前,圓珠筆一塞,便讓我簽收。我先急急地掛了電話。

我再三澄清我千真萬確沒有購買此物,而他們則再四拍板兒,萬確千真就是這個地址,且款已繳清。我隻好收下。他們補充,稍後會有專業人員前來安裝,同樣不會收取一分一毛。他們呼啦呼啦撤走,我暫且拋去雜念,隻興奮於憑借此物,“執著”的廣告宣傳力度,將會在這整條街上打遍街中無敵手。

這時有電話打進來。對方說,是畢小姐嗎?我們是某某電子科技公司,電子屏您有沒有收到?我和周總是多年的朋友了,這幾年失聯,在前不久的慈善義賣上才又重逢,獲悉周夫人,也就是畢小姐您,正有生意新張。獻上薄禮,還望笑納。

我氣餒,還說什麼白手起家?自打我還在合璧,到如今的執著,周森還真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我重新打回電話給周森。他對此事也是還全然被蒙在鼓裏。

我認命:“好吧,你前人栽樹,我後人乘涼也好,或是我大樹底下好乘涼也罷,總之你這如意郎君還附帶有後台的功效,我就……心安理得地……乘涼好了。”

趙熾多時沒有聯係我,我有些惴惴不安,給他打了電話,果然,關機了。

飯桌上,我和我媽提及此事。我媽倒是從另一個角度出發:“人找你的時候,你轟人家,人不找你了,你又惦著人家。”

我正色:“我是出於朋友的立場。”

“那也會叫人誤會。”我媽毫不讓步。

我投降:“好好好,我不惦著就是了。”

趙熾下場,小執替補登場,來向我們彙報許諾的最新態勢。

許諾這回什麼花槍也沒耍,規規矩矩地提前致電周森,說小執想和他小住幾日,問方不方便。周森應允了,並約上了我,在樓門前一同恭候。

許諾親自送小執過來,小執拖了個行李箱,好不早熟的模樣。

無論是先天基因,還是後天被周森熏陶,反正小執和熱情洋溢是無緣了。他走到周森旁邊,對許諾擺了下手,便算作交接了。

許諾新剪了頭發,戴著一副大墨鏡,遮去了半張臉孔,判斷不出氣色的優劣。

而接下來,她在眾目睽睽下,擁抱了周森。她這行為多光明正大似的,既不想想少兒是否不宜,更加不避諱我。

周森微微側了一下頭,避開了許諾貼過來的麵頰。不過,他也沒掙脫。時至今日,即便是美女坐懷,我也不會再認為周森會為女色迷惑。他有他的打算,有他的風度。

“如果這是你告別的擁抱,時長……也差不多了。”周森的腔調裏毫無波瀾。

“如果不是告別呢?如果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呢?”許諾同樣,是談公事的腔調。

感情談到這個份兒上,比交易還可悲。

“許諾,你是個勁敵,但卻不是個令人尊敬的對手,”周森不留情麵,“到這個時候再拖拖拉拉,會更叫人鄙夷。我們的勝負早就不言而喻了,功名對我來說來得太快,被你算計遠遠好過落入他人陷阱,畢竟這樣也順便還了你對我的一份情。我還有我的將來,有愛人,有勢不可擋的再創佳績,可你,自從你毀掉了我們那一段短暫,但我也真的有付出過的感情,你也同時毀掉了你的一生。更可悲的是,你的這一生,還很長很長。”

許諾在瑟瑟發抖,扒著周森身軀的十指,指甲蓋都泛了白。

我敲了敲手腕上的手表,還算禮貌:“時間到。”

許諾仍不鬆手。

我急了眼,才一伸手,而小執果然是人小鬼大,重心低,底盤穩,出手快,在我還沒碰到許諾時,便伸手捉住了我的手。就這樣,許諾和周森親密無間,而我和小執一個奪夫心切,一個舍身護母,劍拔弩張,隻差裁判一隻,便可以展開一場自由搏擊。

“夠了。”周森對許諾發出最後通牒。

而許諾這回鐵了心似的。

“我說夠了。”周森易如反掌便推開了許諾。他不是享受軟玉溫香,更不是文弱書生,他有著誰人不可觸碰的底線。

大勢已去,許諾將大墨鏡扶正,鑽上車子,絕塵而去。

周森胸前的衣衫,濡濕了一片。那是許諾的淚水。

我和小執也像是裁判一聲哨響,驟然分開,退守兩邊。

小執被我們這些不像話的大人一激,也失了方寸。他擋在周森麵前,仰頭會太卑微,他不屑於,於是就盯著周森的肩頭:“爸,我媽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住,而且也住不了幾天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周森坦言。

不光是小執,我更甚,淚水一下子便湧滿眼眶。

“你要去哪?”小執問這話時,還偏過頭瞪了我一眼。他還以為是我拐走了周森。

我爆發:“他要去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哪也不去,而且和你一樣,希望他也哪也不要去。可沒辦法,他也身不由己,非去不可。我說你還是不是男子漢?拉出去也一人高了,晚上睡覺還要粑粑將故事嗎?哭什麼哭?等他回來不就好了?”

我一個磕巴都不帶打的,念得周森和小執雙雙瞠目。

周森攬過我,飛快地在我的頭頂一吻,低語:“說得真好。”

然後,周森趁小執不備,將他挾在手臂下,進了樓門。小執也好大一隻了,漲紅了臉,掙紮著要下來。可他又哪裏敵得過周森,末了也隻好認命地咯咯笑,嬰兒似的蹬了蹬兩條小腿兒。

這便是周森了,許諾和小執的生父,他再不姑息,但對小執,他仍是他無可取代的父親。

再然後,小執說,他轉學了,從貴族學校轉到了“平民”學校,這其中的緣由一目了然。小執還說,許諾每天會接到幾百通電話,發幾十次脾氣,但一滴淚水不落。

小執還說,有人上門去看了他們蘭德芳庭的房子,可看了一半,許諾便反複無常,將來人攆出了門。她說她的傾家蕩產,絕不包括這個“家”。

許諾的諾森染料,兵敗如山倒。

那是鑫彩染料的前身,在“安家家紡”一案又重回版麵後,它不得不也被眾人扒了皮,揪出真身,諸多推測。而在周森頻頻出麵,大有反戈一擊之勢時,它更加處於百般劣勢。商場上,見風使舵的人才是主力軍,在勝敗尚不明朗時,他們都置身事外,能撇清,則撇清,等的是見了兔子再撒鷹。去冒惹火“周總”的風險,倒不如先得罪一家不大不小的染料公司。

權衡利弊,是商人的基本功。

周森和小執父子團聚,我這新婦隻好獨守空閨。可好在,我已隱隱約約感到了腹中的變化。

該來的遲遲沒有來,反倒嗅覺靈敏,味覺挑剔,哀喜通通被放大。我並不遲鈍,我將雙手放在小腹上,隻覺神奇,無法言喻的神奇。

我和周森的婚禮才剛剛被提上日程,崔西塔和薛平的,卻頻頻被要求快馬加鞭。

崔西塔當年一飛衝天,而後在高空盤旋了些時日,這會兒輪也該輪到俯衝了。她已連續有三部電影,票房慘淡,不日便被扣上了票房毒藥的名號。經紀人來電說婚禮日期要提前,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說也罷,真相是這會兒崔西塔的工作斷了檔,閑著也是閑著。

崔西塔也親自打來電話,神經繃得緊緊的:“這次隻有一萬,沒有萬一。”

所有條件,我都一一應允。婚期整整提前一個月,我對琳達秦施壓,說我就是要你化不可能為可能。

“頭兒,你大撒把啊?”琳達秦抗議。

“我?我身子有點兒不適,不宜操勞過度。”我揉了揉太陽穴。

琳達秦煞有介事地一捂嘴:“有了?”

我意外:“太神了你,把脈都不用的。”

琳達秦嘴皮子也練出來了:“就你這有情人才成了眷屬的,有什麼可身子不適的?還不就是有了?還給我這兒揉太陽穴?你幹脆做個眼保健操得了。”

說是不宜操勞過度,但“執著”的這第一單大買賣,我撒把又撒得到哪去。

琳達秦對內,流程事無巨細,她按部就班。

我對外。慈善機構的交道說好打,也好打,誰會將送上門兒的銀子拒之門外。可若說不好打,也的確是場硬仗。雁過拔毛,人人伸手,雪球大的善款滾著滾著,就變了冰碴兒。我執意由第三方監管,如此倒也並非萬無一失,可風險多多少少可控些,再者也是給民眾一個交代。民眾豈止是瞠大了眼在看,他們根本是眼都不帶眨地在看。

宣傳方麵倒是不勞我了。崔西塔的團隊比我有手腕千千萬倍,新聞鋪天蓋地,如期將電影的負麵新聞壓了個石沉大海。

我們這廂緊鑼密鼓,這場婚禮的另一個主角,秘密的主角,單喜喜,卻失蹤了。

莊盛煙一根接一根地抽,都不用打火機了,直接接連著點。

這是單喜喜失蹤的第六天了,他真氣耗盡,嘴皮子小幅張合:“我早告訴她多好,早告訴她我會給她報仇的,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自打上回在夜總會外,莊盛英雄救美,單喜喜的心門明明是開了一條小縫兒了。後來,莊盛更是趁勝追擊,時不時送個小禮物,或是在人海茫茫中大喊單喜喜我愛你之類的,倆人自行車也蹬了,風箏也放了,還占盡天時,連流星雨都有幸看了一場。看流星雨的時候,單喜喜枕在莊盛的胳膊上:“莊小強,早認識你就好了。”

換言之。單喜喜在莊盛的良苦用心下,還真找回了初戀的感覺。

莊盛獸性又上來了,也不管是不是還露天了,反正一放眼,四周無人,他一翻身,就壓住了單喜喜。

單喜喜想配合的,是真心想。可末了,她大喊了一聲“我的腳”,隨即力大如牛地推開了莊盛,逃了。

莊盛是打不死的小強,他還有壓軸的把戲。熱戀之時,小別會錦上添花,所以他又精心安排了一場小別,自個兒去旅館住了兩宿。

第三天,他洗了個白白回到家,家裏沒有單喜喜,隻有一封留書。

單喜喜的心門,開的不是小縫兒了,挺大的空當,可莊盛才把腦袋伸進去,她啪的一下,又關上了。莊盛被夾了個痛不欲生。

薛平出賣單喜喜的那一段,將她送入群狼狼口的那一段,單喜喜那一雙彌足珍貴的纖纖玉足被捆綁著,飽受淩辱的那一段,就像一隻刺蝟。若不招惹它,它像個靜物,可若擾了它,它打上滾來,無人可幸免。

單喜喜留書留得文藝極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莊盛再去掏煙,沒了,他將煙包一把團作一團,一扔一拍案:“我去宰了那姓薛的!”

還不等我攔他,周森反倒先攔住了我。他說:“我替你介紹人手。”

莊盛犯了狂犬病,抄上煙灰缸就擲向周森。周森敏捷,接倒是接下了,可也被潑了一身的煙蒂。

莊盛還自有道理:“你把喜喜追到手的時候,為什麼不保護好她?你要保護好了她,她還哪來的姓薛的那一出!”

周森再度攔住我,親自對陣:“我要保護好了她,不要說姓薛的了,連你這一出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