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比較(3 / 3)

並沒有那種自己女朋友被誇獎後的優越感,反而是一副“她哪有這麼好”的態度。

這種態度,讓戚月好受許多。

就像陰霾被一團光照得拚命躲開,忘記了怎麼去不高興。

安夕在台板裏翻翻找找,最後把昨天默寫的那張寫滿SORRY的紙拿出來,“諾,看好哦,我隻教一遍。”

雖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手上動作,腦子裏卻是混沌的一片。

目光慢慢上移,落到了安夕的側臉上。

與光束相遇,折射出溫煦的光芒,這是他不可否認的迷人魅力。

他就是這樣一個像光一樣的人。無論是誰,隻需要一句話,安夕就會毫不考慮地去幫忙。或許正是這樣的性格才讓他在同學之間很吃得開,一呼百應。

相比起他對別人的友善,自己倒是擁有了被他欺負的獨權。

除了他沒人會欺負自己,除了自己他也從來不欺負別人。

這樣“世界上唯一的存在”,多少讓戚月對他改變了看法。

“喂,你有沒有認真在看啊。”安夕折好了戒指,戴在無名指上伸手到戚月麵前晃了晃。

“哦,我大致會了。”根本什麼都沒看到,卻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剛才走神了。

“真的假的啊,我昨天學了好久。”安夕把戒指脫下來遞給她,“呐,給你了。”

戚月糾結著要不要接,“幹嘛,定情信物啊?”

“你是不要呢,還是要我給你戴上?”安夕用食指轉著戒指問道。

“少廢話。”戚月一把搶過來。

戒指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水筆印子倒是讓這個“戒指”變得含義特殊起來。

強忍著不表達出喜歡之情,戚月臉上盡是木然,“如果是我的話,一定做得比這個好。”

安夕剛想吐槽,就有人風一般跑到他身邊,“老爹,陪我去一下老師辦公室。”

“哦。”安夕點頭,看向戚月,“等我回來。”

戚月點頭,朝他攤出手,“你那個戒指借我研究一下。”

“你研究我送你那個不行了?”

“那個不行,如果我拆開又折不回去了怎麼辦,你那個反正是白紙,沒關係的。”

安夕猶豫了一秒,從口袋中掏出戒指扔給了她。

用雙手接住後給了他一個OK的手勢,確保他離開後才端詳起手中的兩枚戒指來。

安夕做的那個直徑明顯要大很多,戚月把它往手指上一個個套過去,發現除了大拇指以外其他手指戴了都鬆得立馬掉了下來。

戚月撅了撅嘴,把安夕給她的那枚戒指小心地放在鉛筆盒第二層後關上。

另一枚葉舞涼做的戒指,的確要精致很多。

戚月把它套在自己的中指上,隻大了一些,心想如果套在安夕手上,應該正好才是。

覺得有些挫敗的戚月研究起那個戒指來,好不容易找到了打開的口,她輕輕地將紙整張展開。

無數折痕互相交錯,沒有起始點也沒有終點,隻有數之不盡的交點。

在白熾光下反射出來的刺目,遠遠不及在紙張正中央那一行清秀的黑色字跡。

“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這樣的表白內斂而含蓄,讓人根本無法拒絕。就這樣安靜地躺在紙的中央,像是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戚月用力地捏著這張紙,兩邊的角已經被揉得皺褶不堪,根本沒辦法再展平了。

從教室外麵傳來一聲清晰的“老爹”將她拉回現實,趕快把這張紙團成一團塞進褲子口袋。

男生們交談甚歡地從後門進來,那一瞬間,戚月不知道怎麼解釋發生的一切。

安夕坐下後對戚月淺淺一笑,“怎麼樣,研究出來沒有?”

戚月攥緊拳頭,耳朵有些發紅,“沒有,那張紙被我折壞了,你做個新的吧。”

“哦,我給你的那個好好保管就行了,沒準就是獨一無二的了。”安夕的聲音清朗。

戚月不由自主地捂著自己校褲口袋,發出很輕的摩擦聲,有些撒嬌地說道:“不行,我弄丟了你要再做個一摸一樣的給我。”

“做不出了。”安夕說得輕巧,“我忘記怎麼折了。”

“怎麼可能啊,你明明剛剛才折了一個。”

“是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了,以後都不高興折了,太娘了。”說完露出倔強的神態。

這樣無厘頭的理由卻被戚月輕易地相信了。

記憶裏安夕一直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也因此,那個躺在戚月鉛筆盒裏的戒指,變得沉甸甸起來。

兩節課上完是出操的時間,所有人都有氣無力地在門口排好隊,跟著節奏強烈的音樂一步步踏到操場上。

司令台上一年四季不變的兩個人,左邊的是被公認廣播操做得最賞心悅目的葉舞涼,右邊是學校體育部部長蔣逸。

早操時間被大家理所當然地當成了“八卦”時間,周圍一定會有女生在聊著成績、小說和學校風雲人物。在參差不齊的聲音中一旦聽到了敏感詞,耳朵就會忍不住豎起來。

其他聲音一下子像被悶在了水裏,隻有自己感興趣的話被放大了。

“我昨天看到三班的安夕和七班那個領操的葉舞涼一起回的家誒,不正常哦。”

“他們不配的啦,安夕看上去是陽光型的,葉舞涼有些陰森森的。”

聽到這句話,戚月覺得一下子渾身都是力氣,就連做操的幅度都變大了。

“葉舞涼班裏倒是有個帥哥,和她比較配。”

“你說是韓軒麼?那個憂鬱王子啊?”

“是啊是啊就是他,有一次看到兩個人走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對啊,好般配哦。”

——真是天生一對啊。

——是天生一對啊。

——好般配哦。

——嗡嗡嗡嗡。

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蒼蠅在身邊不停飛舞,即使離開了,那惱人的餘音還在耳邊久久不散去。

聲音通過空氣傳播,貫穿到身體每一處,讓你沒有死角的渾身不舒服。

戚月做操的動作戛然而止,她一個人杵在原地不動,顯得異常突兀。

“戚月,你怎麼不動了。”站在最後一排的班主任看到戚月靜止不動則河東獅吼起來,幾乎不用喇叭就足夠讓方圓五個班的同學聽見。

走神著的戚月根本沒聽到老師的聲音,班主任忍不住跑到她旁邊猛地敲了敲她的頭。

在最後一排動作軟綿的安夕把頭往旁邊一湊,看到被訓斥的戚月,無奈地搖了搖頭。

恢複了動作的戚月明顯很僵硬,和司令台上的葉舞涼比起來自己的動作簡直就和機器人沒什麼兩樣。

視線像是一顆大頭釘,被一動不動地定在了葉舞涼的身上。

比起“在別人眼裏什麼都比不過她”來,“自己忍不住什麼都要和她比”才更悲哀。

因為就連自己,都被她灼熱的光芒給吸引了。

就好像從此生命離不開她了一樣。

就好像隻要有她生命就無法完美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