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後。
徐恩笑了:“又是我的錯,我不是沒長嘴,是沒長腦子。”
黃青青也笑了:“你跟我玩欲擒故縱啊?”
“是我不自量力,我哪玩得過你啊?”
“你差一點就玩過了啊!我差一點就打給你了,就差那麼一點點。我險勝。你惜敗。”
“地址。”
“幹嘛?”
“你說幹嘛?去接你啊。”
“不要。”
徐恩氣結:“黃青青你這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
黃青青好言好語:“我這是送你十個字,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三十分鍾後。
黃青青與莫妮和威廉道別,鑽上了徐恩的車。
二人有規有矩地坐在後排。沒錯,後排。徐恩喝了酒,謹記黃青青“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的金玉良言,找了滴酒不沾的家輝做代駕。家輝是廣東人,小個子,戴眼鏡,和徐恩有兩三年,和黃青青也有兩三麵的交情。
“好冷。”黃青青的大衣和亮片裙被風一吹就透。
徐恩把羽絨服脫到一半,停下,換了B計劃。
他直接把黃青青一摟,裹進懷裏,漏風?漏風怎麼了?兩個人親密無間才是最重要的。
家輝從中央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後排,托了托眼鏡。
新鮮出爐的狗糧真好吃!
折回徐恩的公寓後,家輝一溜煙兒就功成身退了。因為狗糧再好吃,也不能活活撐死。車裏隻剩下徐恩和黃青青,二人這才言歸正傳。徐恩說:“以後我不會再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你說‘搞曖昧’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我都無從下手!”
“不,我是說想什麼時候找你,就什麼時候找你,這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那我也能想找你,就找你?”
“當然。”
二人豁然開朗。
然後,徐恩小心翼翼地提了個建議:“黃青青,咱倆去你那兒吧。”
“都到你這兒了。”
“我這兒一屋子人……”
黃青青語重心長:“徐三歲,我懷疑你思想不夠純潔,而且證據確鑿。”
“怎麼就證據確鑿了?”
“還不趕緊把手從我大腿上拿開?”
徐恩像觸電似的縮回手:“我就是摸摸你這裙子的材質,不紮嗎?”
而事實上,黃青青無視了徐恩少兒不宜的提議不是因為徐恩。
事實上,她是要進去會一會安娜。
真的是“一屋子人”。
徐恩一進去就被人拽走了,說是有人把狗帶來了,但有人狗毛過敏……
而黃青青一進去就又一次麵臨了“融不進去硬融”的問題,因為大家萬眾一心地穿著牛仔和皮草,她銀色的亮片裙又一次格格不入。她看到嚴維邦和美妍在跳舞——如果貼麵舞也算跳舞的話。
她沒有看到安娜,也沒有看到徐悉。
這時,有人輕輕拍了一下黃青青的肩膀。
是一個大家都叫她小路的女孩子。
黃青青和小路不算熟,畢竟從小就口吃的小路和誰都不算熟。但女生看女生是很準的。黃青青能感覺到小路為人的真誠,也能感覺到小路對她的善意。包括此時,小路對她說:“青青,去看……看一下徐恩的衣……衣領。”
說完,小路便又躲進了人群。
衣領?
黃青青憑借以往(看書、看電視)的經驗,一般提到男人的衣領,要麼是髒,要麼是有女人的口紅印。具體到徐恩,髒?不可能啊。女人的口紅印?也不可能啊……黃青青抹了一下嘴,她的口紅早就被自己吃光了。
稍後。
處理了狗和狗毛過敏的徐恩回到黃青青身邊。
黃青青眼神一飄。小路的善意果然不是誤會。徐恩這一件白色T恤的衣領上果然有一抹口紅印——並不常見的紫色。
徐恩自己還不知不覺,問黃青青:“喝點什麼?”
黃青青心不在焉,眼神滿場飛。
然後她看見了安娜。原來,安娜一直都在跳舞,隻不過牛仔裙很短,妝很濃。原來,是她剛剛眼拙沒認出安娜。
再然後,她看見了安娜的嘴——並不常見的紫色。
黃青青一拳捶在徐恩的肩頭,手不重,語氣也不重:“你啊……”
幾分無奈,幾分氣急,無奈終歸比氣急多了一點點。
徐恩雲裏霧裏。
安娜看見黃青青,笑著走過來:“怎麼樣?莫妮家的舞會好不好玩?”
黃青青沒有拐彎抹角:“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安娜對答如流:“告訴你什麼?這裏嗎?拜托,一邊是金光閃閃的富人區,一邊是你早就見怪不怪的這裏,難道你還會做出和現在不一樣的選擇嗎?更何況,你現在還是在這裏了。”
安娜話音未落,黃青青便被徐恩帶走了。
徐恩沉著臉:“你什麼人都能當朋友的嗎?”
黃青青順勢把徐恩帶到一麵鏡子前:“安娜占你便宜了?”
徐恩這才看見自己的衣領,一個不文明字眼低低地脫口而出:“操……”
“你等我一下。”他速去速回地換了一件T恤,“黃青青,你是信我,還是不信她?”
黃青青一聲歎息:“我是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
才說過女生看女生是很準的,黃青青臉好疼!
徐恩問黃青青:“你要聽嗎?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嚴重。”
黃青青哼了一聲:“你也太小瞧我的想象了。你要講嗎?你要講,我就聽。”
徐恩言簡意賅:“她藏在我房間裏,還衣衫不整。”
“什麼?!”
“我一進房間,她就撲上來親我。”
“你不會反抗嗎?!”
“我會啊,我當然會啊!我保證,她沒親到我,隻是蹭到我領口。”
“她衣衫不整你還反抗?!那不成……成動手動腳了嗎?!”
“不然你讓我乖乖就範嗎?”
黃青青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我錯了,不是你太小瞧我的想象,是我太小瞧她了。”
下一秒,黃青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徐恩,她是我的朋友啊,她是我在這裏最好的朋友啊……”
真是人心隔肚皮,而往往能穿透肚皮的,隻有刀子一樣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