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利用了徐悉。
她去了徐悉的身邊。
對此,徐悉欣喜若狂。
畢竟,他也曾有著和南希一樣的等待,等待南希幡然醒悟。
二人很快進入了熱戀。也很快,南希和徐悉發生了關係。每當徐悉對南希描繪著未來,南希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卻是閉緊自己的嘴巴——別對著徐悉叫了徐恩才好。
南希的懷孕是個意外。
而她甚至沒有讓徐悉知道這個意外,便進行了藥物流產。這是她第二次藥物流產。第一次,是在繼父侵犯她後的第二個月。
大出血的時候,南希致電了徐恩。
徐恩將南希送到醫院。
後來,醫生說南希沒有再做媽媽的機會了。
不顧徐悉的在場,南希揪著徐恩的衣領大吼大叫:“我要你負責,我要你負責!”
徐悉紅著眼睛去握南希的手:“我會負責。”
南希說了五個字:“不關你的事!”
徐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南希翻了臉,說她不可理喻,說她自私自利,說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為什麼那是唯一一次?因為在那一次之後,南希吞了一大把的安眠藥。徐恩再一次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並對她道了歉。他是真心真意地對她道了歉——說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他不對。
從那以後,有很多東西無法修複。
比如南希和徐悉之間。
也比如徐恩和徐悉之間。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人犯了什麼錯,但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無話不說。他們隻偶爾通個電話,象征性地互相問一問最近怎麼樣,最多吃個飯,但也常常是沉默。
反倒是南希對徐恩,不是“無法修複”,是仿佛時光倒流。她若無其事地繼續喜歡他。她若無其事地繼續侵占他的世界。
在淩晨兩點的沃爾克。
徐恩將上述對黃青青娓娓道來。
二人麵對麵坐在地上,坐在床和沙發中間的縫隙裏,誰也無法動彈。
對黃青青而言,那一團團迷霧都散了去。
比如她和徐恩之所以來了美國西部,是因為南希要見徐恩一麵,因為南希知道了徐恩的身邊有了一個“黃青青”。徐恩不敢不見,不敢把南希的性命當兒戲,盡管,南希自己把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比如昨天,徐恩身上的油味的確是因為和南希共進了晚餐。但顯然,南希食言了。顯然,南希要的遠不止見徐恩一麵。
又比如,徐悉是這件事的另一個當事人。當南希不接他的電話,當徐恩關機,他不得不找到黃青青的頭上。
迷霧散了去,隻剩下南希的一張臉,娃娃頭,尖下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一笑還有個酒窩。
淩晨三點。
徐恩和黃青青驅車逃離了沃爾克。
因為在黃青青給徐恩的那五分鍾裏,在徐恩帶走南希的那五分鍾裏,南希問徐恩:“因為她比我幹淨?那如果她也不幹淨了……”
那一刻,徐恩怕了。
他怕黃青青受到傷害,怕已經受到了傷害的南希沒有回頭路,怕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夜色中,輪胎和路麵摩擦出一成不變的沙沙聲。
徐恩的右手始終握著黃青青的左手。
黃青青心亂如麻:“徐恩,我隻是想談一場特別幸福,但特別簡單的小戀愛,不想去經曆什麼腥風血雨,打打殺殺,比起刻骨銘心和緊張刺激,我更喜歡花前月下和茶米油鹽……”
徐恩打斷黃青青:“我同意。”
“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
“你以為的沒錯。”
“南希的事未免太……太超出我的承受範圍了。”
“對不起。”
“那我們現在還是一樣的嗎?”
“還是一樣的。”
黃青青哽咽:“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徐恩一腳刹車踩下去,將車子堂而皇之地停在了夜色中。
他側過身擁抱黃青青:“繼續,繼續談我們特別幸福,但特別簡單的小戀愛。黃青青,我最初的想法可能和你不一樣。我向往過緊張刺激,我還想過伊娃格林和艾瑪沃特森為了我大打出手。直到你來了,我覺得接你放學就挺好,給你做個飯就挺好,和你一起參加朋友的聚會,一起飛到另一座城市過周末,一起聊聊好的壞的,鬥鬥嘴,睡個覺就挺好。我覺得就這麼過個七八十年就挺好。”
而以上句句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覺得,和她談個所謂的小戀愛……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