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考古人員在墓室的石匣內發現了一幅保存基本完好,曆經千年依舊鮮豔的彩繪絹畫。他們把它小心保存起來。現在還不是研究它的時候,因為,這個塵封了千百年的鳳棺將被開啟。
考古人員們小心翼翼地啟動了巨大的槨蓋,發現鳳棺裏麵還有一個內棺。棺蓋上,依然是一隻隻金色的鳳凰。在鳳凰的中間,還有一條金燦燦的團龍。這是古墓中,人們第一次看到了龍和鳳的相遇,墓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安全起見,內棺和絹畫一起被帶回研究所做進一步科學研究。隊員們格外小心,期望著在甬道部分挖出他們盼望已久的墓誌,但是,結果令大家失望。雖然如此,挖掘還是有著成功的發現:一套精美的瑪瑙馬具被清理出來,其中鑲玉銀馬鞍上又一次出現了鳳凰。
考古隊長不由得環顧起四周。他感覺,這個墓穴建造得很寒酸,與皇家氣派的鳳棺比起來,顯得極不協調。他分析,墓主人可能是在倉促中下葬的。他不免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墓主的死亡有可能不正常。一名年輕的隊員脫口而出:“難道墓主是個大bug?”
現場考察告一段落。
回到研究所,經過五小時謹慎地科學處理,內棺的棺蓋被打開了!棺內居然空無一人,隻有絲縷織物遺痕!
他們發現了一把精鋼質象牙鎏金鑲玉石的匕首和一支精美鳳頭金釵,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貴重物品,更沒有發現契丹貴族下葬佩戴的金屬網絡服或黃金冠。那隻金釵明顯屬於宋文化風格,而且規格很高,這一現象令考古隊員們非常奇怪。
聞訊而來的女記者田闐遺憾地自說自話:“果然是個大bug。”木哥黑著臉問:“你怎麼又來了,打卡嗎?”田闐不理睬,開始嚴肅報道:“由於沒有發現屍骸,DNA提取無法完成,曾經寄予希望的血統學研究喪失了一個重要機會……”
“你是想說‘人類學’吧。”木哥說。
田闐說:“先生,打斷別人的工作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木哥說:“傳播偽科學是不負責的行為。”
田闐惱羞成怒:“你說誰傳播偽科學!”
木哥說:“我們國家沒有‘血統學’,但是有‘體質人類學’。”向旁邊指了指,說:“他就是這方麵的專家。”
田闐有些心虛,那個其貌不揚的隊員竟然是這樣高冷學科的專家,誰知這個團隊裏還隱藏著什麼低調高能的大神。但她嘴上不肯示弱,問道:“你不是研究少數民族嗎?這裏麵怎麼可能沒有血統?”
木哥說:“我不是研究少數民族,我是研究民族學。我們考古研究,不是為了續一支香火,而是通過尋找中的發現,讓後來的人了解,我們這個民族在融合過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內涵。”
田闐問:“那你們研究什麼?”
木哥說:“文化。一個民族在曆史舞台上的顯現和消失,起作用的是文化而不是血統。文化失去了,血統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曆史往往通過文化這個載體完成它的傳承與延續,永恒的是文化。”
田闐臣服了。她問:“你們這些考古的,整天和這些老東西打交道,不害怕嗎?”
木哥說:“有什麼可怕的,小說看多了吧。”
田闐問:“不會無聊嗎?不會壓抑嗎?不擔心和社會脫節嗎?”
考古隊長笑了,說:“這些老東西是我的老師,我對他們隻有尊重。”
田闐就像看到了外星人:“你居然會笑!”
木哥收起笑容,真誠地說:“謝謝你的理解,但是,我們不能沒有考古——沒有考古,就會疑古。”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了那幅殘存的千年彩繪絹畫。一位披紅戴火、衣袂飄逸、容顏秀麗的少女出現在他麵前。這女子契丹族裝束,五官卻不符合契丹人的體質特點。她穿透千年時空綻放著清澈的笑顏,邁著輕盈的步伐在垂露的草地上跳躍,頭上的大雁在曆史的天空為她鳴喝。年輕的考古者感受著千年前一個美好生命穿透時間隧道散發出的青春和激情……
這座契丹古墓中還有太多疑點無法解開。墓主人是誰?畫中的女子又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學者翻閱了所有現有史料,卻找不到任何關於他們的記載?沒有墓誌銘,沒有史料,沒有DNA。研究活動陷入了停滯。
“拜托了木哥,觀眾還在等我的節目呢,不能沒有下文啊,我還指著這個機會翻身呢。”田闐關閉了互懟模式,開始上演苦情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