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和解(2 / 3)

說著緞子搬來,嬸婆挑撿了半天,挑了三匹,安平又硬塞給他兩匹,嬸嬸喜笑顏開說:“打住吧,車小,塞不下了。”安平說:“不妨事,有車。”嬸婆說:“侄媳婦真是大才大量的人,我隻見你兩麵就知道你不是俗人,不矜不伐的,回去我就和親戚們說,讓那些誹謗你的人都臊紅臉去!”安平笑問:“果然有這事?他們怎麼說,嬸嬸講給我聽聽。”嬸婆說:“說那個幹啥,白生氣。”安平笑說:“全當解悶兒。”嬸婆說:“這都是外人說的,我也是無意間聽來,說你是來路不明,是朝廷叛逆之後,也有說是他國奸細的,說我二侄子遲早被你連累掉腦袋,到時候……呸呸呸,瞧我這張嘴!”安平說到:“我婆婆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容留叛逆、奸細?嬸嬸,您說是不是?”嬸婆眉飛色舞:“哎呦,你不知道,不說你婆婆還好!”說著壓低聲音神秘說道:“你不知道吧,你婆婆就是叛逆之後!要不是她,你公公也不會被罷官,與家族斷絕!你要聽我的,趁早離你那婆婆遠些,她根本不是漢人,所以才那麼古怪,把個閨女捧上天,壓製兒子!”安平沉下臉來,說:“這些閑話可不是胡說的,鬧不好要引火燒身。嬸嬸看看路上還短什麼,我提早給您準備。”

嬸婆心有不甘,暗想:自家日子將要過不下去,討回些東西也不能長久,天底下沒有媳婦不恨婆婆的,她生孩子,婆婆倒奔小姑子,就仗這個,勝券也在我手裏。她丈夫婆婆都不在家,她一個年輕媳婦正沒主心骨,這一趟不能白來!

這嬸婆心一橫,也不看安平臉色,仗著三寸不爛之舌,死拉著安平的手瞪著牛眼說:“侄媳婦,咱們娘倆真是前生有緣,今生投份,我也沒閨女,看著你就像看著我親生閨女似的。可巧了,咱們倆都受你婆婆和展曈那丫頭的欺負,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你一雙兒女想。你婆婆是叛逆之後,是有人證的,一旦有人告發,還跑得了你們娘三個?依我說,一不做二不休,你去告發了她,我給你找證人!你們二房是告發有功,不會殃及到你們,你這家產少不了的,朝廷要抄也是抄大房和展曈那丫頭的,依朝廷的規矩,還能獎勵你許多家產呢,還能記我二侄一大功,我今兒先不走,替你好好盤算盤算,咱們娘倆個商量商量,依我說先不和我二侄說……”

“嬸子!”

安平沉臉說:“嬸子是不是偷喝了我家的黃酒?怎麼滿口酒話?”嬸婆說:“我是替你著想啊。”安平說:“這事,是要誅九族的,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嬸嬸就不怕引火燒身嗎?難不成嬸嬸早就想好了自保之策?”嬸婆說道:“哎呦哎呦,這是哪兒的話?我看你沒有娘家做靠山,婆婆小姑子把你欺負成這樣,我那侄子又老實,不敢說娘一句不是,被妹妹蒙蔽了還念她好,我真是替你不值,才和你掏心窩子!”安平說:“我家小姑與嬸嬸有些罅隙,嬸嬸告訴我,不用我婆婆,我就敢去說她。說我的那些閑言碎語,我隻當耳旁風,可憐我婆婆花甲之年,被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嚼舌根子,還要加害於她!”嬸婆說:“我可沒想害她,要不是擔心你們母子,我也不會對你說這些,造孽啊造孽,可見好人沒有好報!”安平說:“這話我不信,好人必有好報,惡人必有惡報,近在己身遠兒孫!這世道,有手段的人多了,誰也別把誰逼到死路上!”

嬸婆連忙洗白說:“我可是好人!”安平說:“我知道嬸嬸是好人,明白嬸嬸是為了我好。我的親嬸子,您跟我掏了半天心窩子,我也跟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倒不是什麼叛逆奸細,不過,無風不起浪,我手上確實也不幹淨,是有命案在身的,我也不是什麼北方的望族,與一些勢力有瓜葛倒是真的,還有什麼皇上皇妃太後公主,我都認識,不說,隻是不願與他們攪擾。我現在過得好好的,不想惹事生非。咱們娘兩個既然這麼要好,我對您說也不妨事。話說回來,嬸嬸不會說出去吧。”嬸婆連說不敢。安平說:“現在好了,有嬸嬸您的承諾,我就放心了,萬一再有第三個人知道,那就一定是嬸嬸說出去的。情誼歸情誼,承諾歸承諾。嬸嬸要是有失承諾,可真就傷了我的心了,您可別怪我!”嬸婆臉被嚇白,說道:“說了什麼?我沒聽見,我沒聽見。”安平說:“沒聽見?那我再說一遍。”嬸嬸說:“別說了,別說了,知道了,知道了,天也不早了,打擾了幾天,我得回去了,家裏還一攤子事兒呢。”安平說:“給我叔叔問好,叫我兄弟有空的時候過來走動,差點做了我的兒子,這麼深的緣分,我一定要見上一麵,我給嬸嬸備車。”嬸婆說:“不用了,不用了。”安平說:“嬸嬸說什麼不用了?是說讓我兄弟過來走動不用了,還是說備車不用了?”嬸婆說:“都不用了,都不用了。”說著轉身就要跑。

安平大叫一聲:“回來!我說用就用!車,我一定要備,人,我也一定要見。嬸嬸要是舍不得讓他跑路,我就親自登門拜訪!”嬸婆擺手說:“別別。”安平冷著的臉突然笑了,說:“嬸嬸,想到哪裏去了?我這裏正好缺個人招雇人工,趁時造茶。找外人不如找自己兄弟,您要看得起我,讓我兄弟來幫幫,在我眼皮子底下幹,我還能提攜提攜他。再說了,我早聽說他在外麵惹了好多的是非,現在恐怕有好幾家子追著他打吧,在我這兒,他還安全些,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還逃得了幹係嗎?你擔心個什麼?”嬸嬸遲疑著。安平說:“就這麼定了!說句大話,能讓我調教是他的福分,他要早來這裏幾年,也到不了今天的份上!說來說去,還是得怪您老人家!”嬸婆心裏叫苦,說:“到家我就讓他過來。”安平安排了專人送嬸婆回家,接他兒子過來。一切平定,安平穩了穩心情,回房看著小的打滾大的鬧。正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莫將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過了兩日,展昭返家。安平隔著小池從洞開的院門看見丈夫於滿院花蔭中穿行而來,喜滋滋邁過高檻繞著曲廊迎出來,團扇風輕,優柔不迫,笑道:“我還說給你寫信,你就回來了。”展昭說道:“誰想到去了這麼久。”說著跟安平進屋,奔女兒去了。他將女兒抱起,一動不動地看,如石塑一般,眼中無限愛意。安平打趣說:“你快掂掂,別讓我養活瘦了。”展昭笑說:“什麼時候埋怨過你。”安平說:“兒子滿月的時候比落地時輕了一兩,母親都說了,滿月的孩子掉水膘,能吃能睡就不礙事,你不信,非要找奶娘。”展昭說:“你怎麼得理不讓人,我還不是怕你累著。”安平說:“我能生就能養,能養就能教。”展昭說:“是是,你生得好,養得好,教得更好。”安平心滿意足,又問:“對了,範大人怎麼就突然過世了?”展昭說:“也不突然,早有重病,公孫先生還去診治過。”安平問:“都誰在?”展昭說:“純仁兄弟幾個都在,還有一眾族人。還是範大人有遠見,在蘇州設義莊、置義田以資族人,立下十三條規矩教育族人。”安平說:“這幾年風氣不好,急功近利、朝攀暮折,族人之間要麼關係冷漠,相視如途人,要麼唯利是圖,兵戈相向。”展昭感歎道:“父親背負了多年忘宗棄族的惡名。”安平說:“我看他們也是有族而不合,族人不相親,都忘祖了。怎麼,你想仿照範大人?”展昭說:“我沒有這個威望,族裏有人來拜訪過大哥了,商量修族譜的事,還有意置族田,辦家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