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城想要護她周全,她曾覺得自己幸運,遇到的都是好人,他想讓她這份幸運延續下去。

蘇情生卻是早已想好:“怕,可是這種時候能幫顧北城達成所願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不能理解我,要怪我,那隻能說明我們兩個沒有緣分。”

要是真這樣,顧北城不得找他算賬?

沈慕言猶疑道:“其實未必要到這個地步……”

蘇情生一笑:“師兄,我是不是有點自以為是?好像這件事離了我就不行一樣?”停頓了一下,不等沈慕言回答,又繼續說,“這一次,我就是這麼自以為是了。”

沈慕言看著她,竟一時無從回答,前幾日他聽到她說喜歡顧北城的時候他是當玩笑話聽的。顧北城的性子冷、又不會哄人,蘇情生隻是因為那張臉一時迷了心也有可能,可一時的喜歡能有多喜歡,怎麼能當真?可今天這兩個人的表現卻分明都是認真的,他夾在這兩個人中間真是左右為難。

算了算了,既然蘇情生都決定豁出去了,他怕什麼?

“節目錄製時間是下周二,我和顧北城會先走,你到了電視台給我打電話,我會叫人去接你。”

蘇情生點頭:“我記得了。”

可就是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卻有意外突生。

蘇情生沒有想到,她的母親程玉琳掛了她的電話以後,第二天就買了一周後的機票,飛來了英國。

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蘇情生起初並沒有在意,隨手按下了接通鍵,就聽母親問道:“蘇情生,你現在在哪兒?”

蘇情生正看著沈慕言給她的案例資料,一邊翻,一邊答道:“在工作,怎麼了?”

“說個地址,我去找你。”

蘇情生一個激靈,心一沉,忽然醒悟了什麼:“媽,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希思羅機場。”

母親到倫敦了!

蘇情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慌忙道:“媽,你先去酒店,我收拾一下去酒店找你!”

掛了電話,蘇情生仔細地將沈慕言給她的資料鎖進了抽屜裏,確保不會被顧北城發現,才上樓去找顧北城請假。

顧北城正希望她能出去散散心,不要再想Wilson Wang的事,這樣剛好,他起身走到神情有些愁苦的蘇情生麵前,將車鑰匙遞給她,對她道:“好好帶阿姨在倫敦轉轉吧,這幾天放你的假。”

蘇情生道了聲謝,想了想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哥在這裏上學的時候,我媽早把倫敦轉得比我現在還熟了。”

顧北城牽唇:“那就跟著阿姨好好轉轉吧,方便的話哪天我請阿姨吃飯。”

蘇情生一怔,她當然知道顧北城請她母親吃飯是因為什麼,但她還沒有和母親說起過這件事,不能確定她母親的態度會如何,近來是多事之秋,這件事還是來日方長吧。

她含糊地應道:“我和我媽商量一下。”

蘇情生匆忙趕到母親一貫下榻的酒店,母親也到了,她找到房間進去,這才發現有人在她之前已經到了,是陳峻一。

見她來了,陳峻一揚唇一笑,向她解釋道:“阿姨知道我在倫敦,打電話來問我倫敦有什麼有趣的地方,我剛好在機場附近,就順道將阿姨送到酒店來了。”

蘇情生聽到陳峻一這樣說,已然知道母親心裏的打算,這些年為了旅遊、為了工作,母親到倫敦至少來了七八趟,哪裏還需要陳峻一來介紹有什麼有趣的地方?之所以打電話聯係陳峻一隻有一種可能,母親想要撮合她和陳峻一。

蘇情生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又看了一眼陳峻一,禮節性地對他說道:“謝謝你了。”

程玉琳的行李不多,已經基本安置好了,留在地上的那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也就格外顯眼,蘇情生好奇地問:“這是……”

程玉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遷西栗子,因為箱子太大,差點想扔在機場,多虧有峻一給你帶回來。”

雖然程玉琳的話說得不太溫暖,但給她帶她最愛吃的栗子這份心意的溫暖她是完全收到了,蘇情生忍不住向前一步抱住了程玉琳,她笑道:“媽,你最好了……”

程玉琳的語氣軟了軟,還是埋怨她:“我最好了怎麼叫你回國你也不回啊?”

蘇情生有些尷尬,隨機應變道:“這不是要掙錢,以後好養你們嗎?”

程玉琳瞪她:“你掙得那點錢能把你自己養活了,我和你爸就知足了,別過不下去了,半夜再給我打電話!”

蘇情生真是被自己親媽三兩句就噎得欲哭無淚:“媽,我不是因為過不下去了才給你打電話的,我是因為想你了……”

程玉琳的回答簡單:“真想我你就回國啊!”

蘇情生:“……”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和母親在這個話題裏出不來了。

還是一旁的陳峻一解圍道:“阿姨、情生,時間已經不早了,我請你們去吃晚飯吧。”

蘇情生趕忙道:“今天多虧你送我媽過來,該是我請你吃飯才對。走吧,這家酒店的餐廳還不錯,我們就近去吃一頓吧。”

飯菜上桌,蘇情生卻注意到母親沒吃兩口就放下了餐具,並不打算再吃了的樣子,母親點的是她從前喜歡的一款菜,蘇情生有些奇怪,問:“今天這菜做得不合口味嗎?”

程玉琳用手巾擦了擦嘴:“大概是時差還沒倒過來,沒什麼胃口。”

蘇情生蹙眉:“要不給你要點更清淡的?”

程玉琳搖頭:“不用了,我也不太餓,明天再說吧。”她停頓了片刻,偏頭問陳峻一道,“對了,我聽說你這次來英國買下了一家老牌製藥公司,現在境況如何了?”

同樣是製藥圈內的人,程玉琳會問這樣的問題並不奇怪,雖然蘇、陳兩家表麵上看起來關係很好,可同行是冤家,他們依舊是競爭對手,商業上的事不便多說,蘇情生也覺得母親這個問題問得並不太合適。

但陳峻一倒是並沒有介意,許是出於對程玉琳的信任,他簡要地解答道:“目前狀況並不是很理想,雖然來之前仔細調查過英國的製藥企業和市場,但是幾家公司的強硬還是有點出乎意料,其中G.U是英國目前市場占有率和口碑雙項第一的製藥公司,也是對我們最不友好。”

程玉琳攪了攪咖啡,問:“和他們老板聯係過嗎?也許可以先從合作項目開始。”

“試著聯係過,原本想著同是華商可以相互照應一下,但信息留在助理那邊,根本沒有回音。Mr.Gu,這個鐵腕老板還真是名不虛傳,不好相與得很。”

聽他們聊商業的事,蘇情生原本並不感興趣,隻打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聽到G.U的名字,她隻覺得有些耳熟:“這不是當初被Oyle抄襲的那家公司嗎?”

她的這一反應倒是讓程玉琳有些意外:“你不是對製藥和商業不感興趣?怎麼會知道這個?”

“嗯……剛好Oyle最後一場發布會我被老板帶去看過,所以大概知道。說起來,G.U可能是因為曾經的Oyle抄襲過他們所以不想再合作吧。”

蘇情生這樣猜測自然有她的道理,陳峻一也想過這個原因,應了一聲:“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程玉琳凝眉:“G.U不合作還有其他那麼多的公司,G.U要是在英國獨大,他們怎麼可能答應?你去向他們提出合作,壓製G.U,他們不會拒絕。”

“話雖是這樣說,但我接觸了幾個公司的人,這些人又古板又貪心,一說合作案,隻想壓著我們自己賺錢。”

程玉琳冷笑了一聲:“那你就讓他們貪心好了,合作案是一種簽法,項目執行又是另一種說法,你們公司又不是隻有這一個項目。”

言下之意,是拖延合作案的進程,借合作案的基礎另起爐灶。

陳峻一抿唇,有些猶疑:“這……不太好吧?”

“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們貪心,你又怎麼能任人宰割?這些道理,你父母沒有教給你嗎?”

程玉琳似是在笑著,然而話鋒尖銳,正在吃飯的蘇情生聽得一怔,不由向母親側目。

為什麼她覺得一談到生意場上的事,母親的身上總是帶著一種狠戾?

陳峻一點了點頭:“阿姨說得是,我回去要好好考慮考慮才好。”

“嗯。”程玉琳放輕了語氣,似是不甚在意道,“你是小輩,我怕你吃虧才多說兩句,總歸都是你的事,自己拿主意吧。”

陳峻一禮貌道:“多謝阿姨了。”

一頓飯很快吃完,陳峻一道別,程玉琳看了一眼蘇情生,囑咐他:“情生這孩子從小被我們慣壞了,非要自己一個人留在英國,要是有什麼事,峻一你幫忙照看著點。”

蘇情生有些不樂意母親這麼說自己,嘟囔道:“媽,我能有什麼事……”

程玉琳瞪了她一眼:“我哪裏知道?”

陳峻一笑了笑,爽快地答應:“如果情生需要,我當然不會推脫。”

程玉琳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看著蘇情生道:“你看人家峻一,比你有數多了!”又問陳峻一,“現在有女朋友了嗎?”

陳峻一有些尷尬:“還沒有。”

程玉琳更加滿意地點了點頭,指著蘇情生道:“你們倆之前是因為異地分開的,現在兩個人都在倫敦,正好可以複合。”

蘇情生心裏“咯噔”一聲,隻見陳峻一用詫異的目光看向她,她當然知道他在詫異什麼,他一定以為她早就告知了母親她有男朋友這件事。

可她和顧北城事實上也不過隻是這幾天才定下的事,如果現在和母親說,母親一定會立刻拉著她去找顧北城,顧北城過兩天就要去錄製節目,這個時候不宜分心。

她搶在陳峻一之前開口:“時間不早了,媽你別耽誤陳峻一的時間了,他肯定還有事要忙,是吧,陳峻一?”

蘇情生轉過頭向陳峻一使了一個眼色,陳峻一十分配合地說:“那我先走了,阿姨這兩天要是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找我。”

眼見著陳峻一離開,程玉琳頗為不滿地教訓蘇情生道:“陳峻一和你門當戶對,他現在也算是年輕有為,做事知進退,哪裏配不上你了?這麼沒有眼光,真不像你媽我的女兒!”

蘇情生抱著母親的胳膊認錯認得積極:“是我沒有眼光,我配不上他。”

程玉琳恨鐵不成鋼:“我女兒有什麼配不上的!”

(3)你那麼無所不能,還不是拿我沒辦法

蘇情生原以為這事插個科打個諢也就過去了,卻沒想到她實在是低估了她母親對於她終身大事的在意程度,陪母親在倫敦轉了兩日,原本母女二人的世界也是愉快的,然而對於程玉琳時不時就給陳峻一打個電話問倫敦有哪些好玩的地方這種行為,蘇情生頭大得快要炸了。

電話那邊的陳峻一每次都耐心地解答,然而蘇情生卻聽得出,有好幾次陳峻一其實是在開會,蘇情生同母親說了許多次後,程玉琳似是了然地“哦”了一聲,說:“那我們晚上應該請他吃飯才對。”

其實還是為了撮合她和陳峻一。

這樣的固執和愛管“閑事”真是絲毫不輸蘇情生,蘇情生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當程玉琳不到三天的時間給陳峻一共打了二十多通電話之後,蘇情生終於忍不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程玉琳坦白道:“媽,我有男朋友了,陳峻一也知道,您不用再這樣了。”

這話顯然出乎程玉琳的意料:“你有男朋友了?為什麼從來沒告訴過家裏?”

“其實是前幾天才確定的關係,打算過段時間再說的。”

程玉琳的眉心緊鎖:“你這男朋友叫什麼?什麼工作?家裏是做什麼的?哪兒的人?”

一連串的問題拋了出來,與蘇情生先前的設想無異,蘇情生看得出母親已經有點生氣,她耐心答道:“他叫顧北城,也是個心理治療師,家裏的情況我不知道,是個華人。”

程玉琳沉了聲音:“什麼叫家裏的情況你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敢和他交往?被騙了怎麼辦?”

“他也不知道我家裏的情況,我們都沒問過,畢竟是剛開始交往,後麵會知道的吧。”

程玉琳卻是十萬個不滿意:“你剛才說他是個什麼?心理治療師?他掙的錢跟你差不多,連自己都未必能養得活,你要跟他去過什麼樣的日子?”

“媽,他比我要厲害得多,他是心理界很有名的催眠師A.G,他是給我開工資的那個人……”

程玉琳被她氣得臉都漲紅了:“再有名也就是個催眠師,靠哄人睡覺掙錢!”

“媽,催眠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管催眠是什麼意思,但我就是這個意思,這件事我和你爸都不會同意的!”

“媽……”

“嘀嗒——”

正爭論著,蘇情生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沈慕言的電話。

她接起,沈慕言小聲詢問她道:“小師妹,你快到了嗎?”

蘇情生頓時起清醒了過來,今天晚上顧北城要去電視台錄製節目,差點忘了正事。

她當即對沈慕言道:“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她對母親道:“媽,我工作上有點事,必須立刻走。這裏離酒店不遠了,你可以在這附近轉轉看,累了就打車回去吧。”

程玉琳背靠在椅背上,揉著額角,隻覺得頭痛得很,不知道是被蘇情生氣的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

蘇情生抓起包就往外跑。

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遠去,程玉琳長歎了一口氣,她站起身,卻在這時,隻覺得頭暈得愈發厲害,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

節目錄製開始前半小時,蘇情生匆忙趕到,來到化妝間外,蘇情生伸手敲了敲門,聽到裏麵的人說了聲“請進”。她推開門,就見顧北城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沈慕言見她終於到了,鬆了一口氣,用眼神示意她,房間另一邊的那個中年男子就是Wilson Wang。

蘇情生走到顧北城和沈慕言的身邊,一臉歉意道:“對不起,我剛去和唐箏取消了明天的預約,耽誤了些時間,來晚了,還請見諒。”

聽到她的聲音,顧北城的身形明顯一僵,睜開眼,見她竟真的來了,臉色當即一沉。

沒有人幫忙,蘇情生一個人怎麼找得到這裏來?他用質問的目光看向沈慕言,後者別開了目光,隻裝做什麼都沒看見,接著蘇情生的話問道:“唐箏現在怎麼樣了?和徐鳳儀的關係有所緩和嗎?”

唐箏再加上徐鳳儀,這兩個名字,足夠讓Wilson Wang確認他們在討論的是誰。

蘇情生的餘光瞥向Wang,果然見他的神色有些異樣,視線望向他們,卻隻是一瞬,就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收了回去。

蘇情生搖了搖頭:“還沒有……”

這一唱一和,蘇情生的話還沒說完,隻見顧北城忽然站起了身來,聲音低沉道:“蘇情生,你跟我出來。”

蘇情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哦……”想了想,又怕Wang疑心,趕忙補充道,“您是要交代上次那個病人的情況嗎?”

謅,接著胡謅!

顧北城回頭睨了她一眼,她識相地閉了嘴,乖乖地跟他出了房間。

走到走廊盡處拐了彎,來到一個僻靜處,在蘇情生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北城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了自己的麵前,她的後背抵在了牆麵上。

她本來氣場就比不過他,此刻如此近的距離,她仰起頭看著他,還沒等他說什麼,她自己已經忍不住心虛地先開口道:“你現在不能把我趕回去了,Wilson Wang已經看到我也知道我是唐箏的治療師了,我要是突然走了,他會疑心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他更是生氣,顧北城蹙起眉:“沈慕言,是不是他教你這麼做的?”

“才不是!這麼聰明的主意當然是我想的,師兄在執行方麵稍微幫了我一點忙而已!”

顧北城瞪她:“你很得意?”

“也沒有很得意,就是有一點啊,你那麼無所不能,這一次也拿我沒辦法。”頓了頓,蘇情生放軟了語氣對他說,“顧北城,你不要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師兄說你用了十年才找到Wilson Wang,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問他什麼,但這件事一定對你有特別重大的意義,我幫不上你更多,隻是這樣重要的時候,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抬眼望向她,四目相對,他看到她的眸光清澈,有點點光芒,不甚明亮,卻偏偏照進了他心底。

她想和他在一起。

顧北城看著她,忽然說不出話來。

蘇情生被他盯得有些緊張,不禁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討好似的說道:“顧北城,你別生氣啊……”

忽然之間,蘇情生隻覺得眼前暗了下來,緊接著,嘴唇貼上了一個溫軟的物什,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是顧北城的唇,這是一個吻。

淺嚐輒止。

蘇情生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臉上一下子就熱了,小聲道:“不帶這麼偷襲的……”

哦,原來這是偷襲?

顧北城挑眉:“那,蘇情生小姐,我能吻你一下嗎?”

蘇情生牽唇:“可以。”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踮起腳尖,主動仰起頭吻在了他的唇上。

她的這個動作倒是有些出乎顧北城的意料,他微眯眼,就在蘇情生心滿意足地準備撤的時候,他的手抵住她的後腦,不容她退避,舌頭撬開她的牙關,加深了這個吻。

羊入虎口。

當他放開她,她好半天才喘勻了氣,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忘了和他討價還價:“這樣就算你答應我了!”

顧北城蹙眉:“所以你剛剛是在用美人計?”

蘇情生咧嘴一笑:“那就算是吧,你中計了嗎?”

顧北城隻是看她,眼中有清淺笑意,沒有說話。

她又道:“我們快走吧,錄製一會兒該開始了。”

她拉起他就要走,卻被顧北城攔住,他伸出手指輕撫過她的唇:“這裏,有點腫,你稍微等一會兒再過去吧。”

反應過來那是因為什麼,蘇情生隻覺得自己的臉“唰”地一下又熱了起來,心裏一時義憤,張開嘴恨恨地咬了他手指一口,卻沒舍得用力。

顧北城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4)開幕戲

顧北城離開以後,蘇情生等了一會兒,直接找去了錄製廳。

同沈慕言一起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因為是心理治療類節目,現場的人不宜太多,隻有很少的兩排座位,來的人也都是精神心理專業相關的人士。

舞台上顧北城和Wilson Wang分坐兩邊,主持人介紹起這兩位華人心理治療師,都是催眠界頂尖的專家,一位年輕有為、一位資深大牌,兩方對陣,在節目的烘托下,一上來火藥味就十足。

一次錄製完成兩期的節目,也就是說今晚將會上來兩位求助者,節目的規則是兩位治療師同時對求助者進行情況了解,可以進行嚐試性的現場治療,最終由求助者選擇一位認為更適合自己的治療師,由節目組出資並跟蹤接下來的治療情況。

這樣的規則更是讓演播室裏的谘詢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一種競賽,雖然節目組字麵上一直強調沒有將不同治療師放在一起比較的意思,但這絕對是一大賣點,這樣的限時現場治療是對治療師和求助者兩方麵很大的挑戰,所以敢接受節目邀約前來的催眠師並不多,敢上頭三期節目打頭陣的人更是隻剩下了Wilson Wang。也正是因為這樣,當顧北城提出加入節目組的時候,情況異常順利,製片人長舒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按照進度開始節目錄製了。

這些情況都是沈慕言告訴給蘇情生的,說完還不忘了問蘇情生一句:“你現在會不會有些緊張和擔心?”

“對顧北城嗎?”蘇情生搖了搖頭,“他那麼無所不能,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我倒是有些擔心那個求助者……”

沈慕言先是安慰她:“你放心,那個求助者其實是我們的同行,借用一個病人的身份而已,來之前很認真地準備過,昨天也提前進行了催眠預演,他並不會真正進入催眠狀態,隻會假裝被催眠了而已,就算Wilson Wang問他什麼,他應該沒有問題的。”想了想,又忽然反應過來蘇情生那句無所不能,“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看到蘇情生坦然地點了點頭,沈慕言的心裏頓時受到了傷害。

說來當初是他讓導師將蘇情生介紹來老樓的,他也應該算是顧北城和蘇情生的媒人,等到Wilson Wang的事情結束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敲上顧北城一頓!

兩個人說話的期間,第一位求助者已經上台了,是一位中年的女性,因為事業和家庭兩方麵都遇到了問題,患上了抑鬱症,曾嚐試過一次自殺,已經吃了兩個月抗抑鬱的藥,情況稍有好轉,家人為她報名來到這個節目,希望能盡快讓她得到精神上的解脫。

主持人的介紹結束,為表示對前輩的尊重,顧北城請Wilson Wang先與求助者進行對話。

求助者對自己的情況做出了自述,簡單的溝通之後,求助者目前的生活狀況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