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洛暮止住眼淚,他有些吃驚的看著沈豔芳,根本不相信剛才她說的那番話,轉念一想,沈豔芳是否隻是跟自己客氣一番吧,“大太太您客氣了,吳家家大業大,生意做的更是如日中天,再加上吳家在劫城的地位,社會關係更是錯綜龐雜,我不過就是一個流離失所的外鄉人,為吳家跑跑腿,給老爺少爺們打打下手還蠻夠用,您說的‘拜托’二字,未免有點太重了。”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沈豔芳的臉色,等待對方的回答。
沈豔芳重重歎了一口氣,一臉憂傷的說:“洛暮少爺多心了,我並非試探你的意思,是真的有求於你啊!”沈豔芳招呼洛暮坐下,把吳萬樓剛才的一番話以及自己在老爺跟前的保證,都給洛暮重複了一遍。
洛暮聽完一言不發,他心裏盤算著大太太這個時候對自己是真的推心置腹,還是……“大太太,我願意為吳家鞍前馬後,但隻管經營,至於賬務都由您來親自搭理,我每天都向您彙報一次,您看如何?”
沈豔芳哪裏還會拒絕,激動的熱淚盈眶的說:“若真是如此,洛幕少爺可真是救我們吳家於危難之中了!我們現在就去找老爺做一下安排,從明天開始我們吳家的生意可就托付給你了!”說完,沈豔芳拉著洛暮就往吳萬樓的房間走,洛暮沒有推辭,一路跟了過去。
吳萬樓已經躺在了床上,馮夢音在一旁端茶倒水的照顧著,見沈豔芳與洛暮進來,大概已經明白了三分,冷笑一聲說:“喲,洛暮少爺怎麼有心情來看我們家老爺啊?你不是懷疑我們吳家個個都是凶手嗎?!”
“三太太,您誤會我了,吳老爺對我們兄妹二人恩重如山,我怎麼可能懷疑吳家人是凶手?小妹死的蹊蹺,我真是擔心是追殺我們兄妹二人的仇家害死了她!因為這件事,讓吳家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洛暮慌忙解釋。
“好了夢音,我知道你關心咱們家,隻是洛暮少爺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來找老爺,也是希望老爺能答應讓洛暮少爺協助我打理吳家生意的。藥鋪的買賣一直由他幫忙打理,短短兩個月的功夫就立竿見影,現如今蒸蒸日上,憑洛暮少爺的能力,一定幫我們吳家盡快走出困境的。”沈豔芳語重心長的對馮夢音說,她一番好意,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咳咳!”吳萬樓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艱難的坐起身,馮夢音趕忙上前攙扶,把一隻枕頭墊在吳萬樓身後,讓他能舒服的靠在床頭上。“洛暮少爺,我們吳家對不住你啊,如果那日我沒有硬留下你們兄妹二人,洛曉也不會遭此毒手!咳咳……”吳萬樓抬起蒼白的臉,可他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他拉住洛暮的手,鄭重其事的托付他說:“洛暮少爺,求你務必幫幫我們吳家,現如今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就隻有你了!”
洛暮見吳萬樓這樣哀求,遲疑了一下,仔細看著吳萬樓的表情,在認定對方是真心在求自己之後,輕歎一口氣說:“吳老爺,過意不去的人是我!或許我們把仇人引到吳家來也未可知,還讓您的兒女們紛紛受害,我……”說著,洛暮撲通一聲跪倒在吳萬樓床前,對天起誓到:“吳疆跟我年紀相仿,老爺太太對我恩重如山!我希望可以拜老爺和大太太為義父義母,從此對吳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吳萬樓那隻抓住洛暮的手猛地一緊,洛暮隻覺得手被攥的生疼,但卻強忍住沒有出聲,他見吳萬樓遲遲沒有動靜,趕忙對著沈豔芳一個勁的磕頭,邊磕頭邊說:“大太太,可憐我娘早就去世了,自從我進吳家的第一天起,您就像疼愛兒子一樣疼愛我,還把吳疆少爺的衣服給我穿——”洛暮又扯了扯身上這身吳疆的學生裝,聲淚俱下的對沈豔芳說:“太太,您就給我一個孝敬您的機會吧,可憐可憐我這個沒娘的孩子吧!”
“老爺,我看洛暮少爺也是一片真心,就好比四太太對您死心塌地一樣,當初,不就是四太太自己說非您不嫁的嘛!我看呐,就是這兄妹倆跟咱家有緣!”馮夢音見沈豔芳不好意思張嘴,索性替她說了:“剛才大姐不也說了,洛暮少爺一直打理藥鋪的生意,短短兩個月就已經卓有成效了嘛。誒……”馮夢音故作思索狀,停頓片刻說:“洛暮少爺這件衣服好生眼熟,是大少爺的吧?”
吳萬樓仔細打量了一下洛暮,恍惚間,他感覺這就是自己的大兒子吳疆,當他看到對方那張滿是哀求和真誠的臉時,蘇北山的叮囑浮現在腦海裏,他默默的點點頭表示同意,揮揮手示意眾人散去,緩緩閉上了眼睛,躺在床上不再說話,也不再理會任何人。馮夢音給吳萬樓蓋好被子,隨同沈豔芳與洛暮一起離開了房間。
當沈豔芳與洛暮等人還沉浸在可以掌管吳家大權時,沒人關心這竟然是吳萬樓最後一次神誌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