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道視角 王逸平:為研發“全球臨床醫生首選新藥”以身相許的科學家(2 / 3)

在追逐人生夢想,與病魔頑強的抗爭中,對王逸平來說最寶貴的就是時間。研究生說他比學生更勤奮,“早上7點半不到就到所裏了,晚上往往要10點半以後才回家”;老所長建議他半天工作半天休息,他卻說“到了實驗室反而可以減輕我的病痛”;妻子說 “女兒讀中學後,他從來沒有參加過家長會;女兒在國外讀書4年,更是從來沒有去看過她,一直沒有時間”。為了贏得更多寶貴的科研工作時間,王逸平在辦公室冰箱中常備著止痛針和急救藥,他總是通過服藥和自己打針來緩解病痛。2018年初,王逸平感覺自己的病情持續加重,而激素藥物已經無法控製,但他仍不肯改用生物製劑,因為那是最後一道屏障。他選擇通過加大服用劑量來延長激素藥物的治療時間,此時他想的是:“再爭取10年時間,我可以再做出兩個新藥!”就這樣,在與時間的賽跑中他堅持了25年。

雖然王逸平沒能再爭取到10年時間,但他在科研生涯中充分展示了一名“黨員科學家”的可貴精神和優秀品質。

王逸平沒有海外留學背景,是我們國家自己培養的一名優秀的科學家。生前他沒有任何“帽子”,曾經備受沒有名氣、缺少設備、經費不足的困擾,但他堅持立足國內,堅持新藥研發,沒有設備就下班後借用別人的儀器做實驗,加班加點日夜奮戰。1994年,31歲的他開始丹參多酚酸鹽項目研發,一直到2005年拿到新藥證書,他說沒有時間出國留學。2005年後他繼續開展硫酸舒欣啶的研發,其他新藥項目也不斷開展,他覺得在國內做新藥更有價值,沒有必要出國。發論文曾經是科研成就的主要衡量指標,王逸平說:“發文章是名利雙收最簡單的路,若是人人都挑簡單的路,新藥這條艱難的路有誰來走呢?”他倔強地堅持在新藥研發的路上摸索前行,不為名利所動。

把創新作為科研的靈魂,王逸平始終堅持新藥研發走創新之路。丹參入藥,在中國有著千百年曆史,然而有效成分是什麼一直是個謎。如何讓中藥瑰寶重現價值,王逸平從解開有效成分這個謎團入手,對100多種丹參水溶性組分和化合物中進行反複檢測,終於發現了丹參乙酸鎂的生物活性特別強。他大膽推測,這可能就是丹參最主要的有效成分,並提出了以丹參乙酸鎂為質量控製標準來研製丹參多酚酸鹽粉針劑的方向。最終的臨床試驗證明,丹參多酚酸鹽粉針劑可治療冠心病、心絞痛等疾病,且療效顯著。他還大膽嚐試,作為中藥注射劑,創造了“第一次用近100%的有效成分研製中藥注射劑”“第一次用丹參乙酸鎂作為丹參注射劑質量控製核心”“第一個采用運動平板試驗評價臨床療效”等多個“國內第一”。對此,國外權威評論:“該藥成功上市意味著中國的生物醫藥產業,可以通過對具有悠久臨床應用曆史的傳統中藥進行化學成分的深入研究,來開發創新藥物。與從頭開始的合成新化合物相比,該途徑更加快捷,成本低廉。”

把責任作為科研的動力,王逸平始終把患者放在第一位。有企業家問王逸平:“有的類似藥物的有效成分控製隻有40%,就開始申請做臨床試驗了,你為什麼要將單一成分提高到80%、總有效成分做到接近100%?”他的回答簡單幹脆:“對患者負責。” 丹參多酚酸鹽一期臨床試驗,為了快速獲得藥代的數據,王逸平擼起袖子,讓護士埋針點滴,自己以身試藥。他說:“一個好藥,一個安全可靠的藥,你要敢用到自己身上。”丹參多酚酸鹽研發是個漫長的過程,10多年耐住寂寞,抵擋誘惑,每年工作彙報,每次他講的幾乎都是丹參,時間一長難免引發質疑。然而他卻仍專注於整個研發過程中不斷地解決問題,就是拿到新藥證書後,還繼續跟蹤從實驗室到工廠生產,規模放大後會發生什麼變化,出現什麼問題,具體到某個環節上的一個參數控製上,生怕從實驗室到生產車間轉換過程中出現問題。企業在生產中遇到問題,隻要有電話過來,他都會放下手裏的工作,立即趕過去解決問題。他像嗬護自己的孩子一樣嗬護著新藥,關注它的整個生命周期,這個藥越是得到認可,他就越感到責任重大,就越要不斷完善。丹參多酚酸鹽粉針劑上市後,為了方便患者用藥,他又開始口服製劑的研發。因為丹參口服不吸收,利用度低,嚐試了10多種方法都沒能徹底解決問題,曾有人勸說,國家法規要求也沒這麼嚴格,就這樣吧。但他堅持以臨床藥效為標準,本著對患者負責的精神,口服製劑研究又堅持了16年,憑著“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勁頭,直到臨終前,口服丹參製劑終於有了突破,可他卻看不到結果了。因為治療房顫至今沒有有效藥物,王逸平還希望用硫酸舒欣啶來治房顫,研究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一位與他合作的臨床醫生說,這是一個他實現做“全世界臨床醫生首選的新藥”願望的藥,差一點可能就成功了。在堅持做好一個藥的同時,王逸平卻經常果斷地終止成藥性不好的項目,哪怕投入再多人力物力也毫不猶豫地放棄轉讓,他覺得要對企業負責,也是對患者負責。就這樣,“尋找治療疾病新藥,為患者解除病痛”是一直壓在王逸平心上的責任,更是他科研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