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點點頭,指著麵前的凳子讓他坐下,告訴他:“孩子,清沂的情況,不理想,如果不能盡快幫她凝血,我擔心她撐不了太久,惡化的速度可能很快,那個時候就難辦了。”
雲欒煜忍耐地聽了,抬頭說:“高伯,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但是,但是您有沒有辦法隔壁大姐您原本,給她的弟弟看過病,但是他也沒有撐過去,是不是?他,他還是沒挺住。”
高伯點頭:“是啊,說起來,我在清沂家,沒有成功的案底,但是這麼多年過去,無論是中藥還是西醫,技術上都和以前不同,趙茜給我打了電話,我願意盡力而為,但是必須那孩子願意。當然,你是她最依賴的人,也必須你願意。”
雲欒煜還沒來及提問,就聽見後院裏麵江清沂拖著長聲兒在叫:
“啊啊啊!”
然後就傳來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雲欒煜彈簧一樣蹦起來,衝了出去。
江清沂縮在她的輪椅上,死死抓著扶手不放,拚盡全力跟高伯的小徒弟“對峙”,地上碎著一個玻璃魚缸,兩條鼓泡眼的紅金魚在無力地彈跳。
她抖得很厲害,但是咬牙不放鬆,還很凶地衝人家吼:“你!走!開!”
她不是隻有雙手在抖,而是整個人都在抖,長長的兩條腿顫得不受控製,幾乎要從輪椅上滑落下來。
而且她看上去非常著急,是出離激動的,除了一定讓護士弟弟走開之外,她倉皇四顧,盲目而焦急地尋找:“欒煜,欒煜呢,欒煜!”
就在那個片刻,雲欒煜隻覺得自己心裏的一根弦“啪”地一聲,斷了。
他走上去,一把把江清沂摟進懷裏,緊緊摟著,湊在他耳邊說:“清沂?噓,不怕,你聽我說,我在這兒,就在這,我們走好不好?我們走,你要是不喜歡這兒,咱們就走吧。”
江清沂在他的安慰中漸漸平靜下來,後背仍然在雲欒煜的撫摸下突突地抖。
但是她可能是聞到了熟悉的氣味,終於輕聲叫他:“欒煜?”
雲欒煜說:“是,是我。我帶你走好不好?我不是要丟下你,我是擔心你累了要休息,但是我們清沂不累對不對?我們清沂喜歡高興的地方,我帶清沂走。”
江清沂點頭,把頭抬起來告訴雲欒煜:“我不喜歡老鼠,還有蛇,還有蜈蚣,還有黃鼠狼。”
她講得很清楚,雲欒煜終於明白了:“傻瓜,所以你在藥鋪裏看見蜈蚣了?真是個小孩子,那有什麼好怕。”
他安撫地擼她頭毛,笑眯眯地逗她:“老鼠也怕,你是個小孩子嗎?你不是頂天立地的江清沂嗎?”
江清沂歎口氣:“活的不怕,怕死的。”
她說完,忽然想起了地上的金魚,又急了,探著腿要下地去撿,被雲欒煜一把撈回來:“祖宗,你歇會兒吧,再這麼折騰下去,死的就不是魚,是我了。”
他說話的聲音輕飄柔軟,江清沂聽了,忽然就不動了,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