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清楚,聽得清楚了,就惦記雲欒煜,在夜晚的燈光下打量雲欒煜蒼白的臉。好像有段時間沒見似的,她恐怕是把雲欒煜給折磨慘了。
她印象當中,欒煜不笑就沒有魚尾紋,不大笑就沒有法令紋,不失眠就沒有眼袋,吃飽飯就不會幹巴巴的皮膚青白。
雲欒煜好看得就像月亮一樣,光潔高貴,觀之冰冷,實則雋永浪漫。
他不是像現在這樣幹癟枯燥的,好像秋天夕陽下的一把幹蘆葦。
還有欒煜的夢,她不是他腦子裏的Z型溝回,她不知道雲欒煜到底夢見了什麼,但是她知道他睡不安穩,一會兒就要大吼著掉眼淚。
她知道欒煜喜歡掉眼淚,她想到這個就會笑。那個神氣活現的響當當直剛剛的欒煜,在他麵前喜歡掉眼淚。
憑什麼呢?受她欺負的人,明明是他啊。
江清沂想破了頭,就覺得欒煜是因為不會說話。
他太悶了,所以那些活思想都憋在心裏,憋大發了就難免要發瘋。
說來說去,都是她江清沂不好。
她要對欒煜更好一點。
她想到這個,就更聽高伯的話。
高伯給她的藥,她第一口下去之後感覺是服毒自盡了,不能形容那種昏天黑地筋脈盡斷的感受。
可是無論了怎麼掙紮輾轉,高伯都氣定神閑,這讓她除了恨之外增加了無盡的崇拜,恢複神識之後高伯問她感覺怎麼樣,她氣息奄奄地回答他說:“高伯,您是我親爺爺,我看您不如給我直接送火葬場吧,這玩意兒您做過動物實驗嗎,死了多少老鼠蠍子蛇,不是您前院兒那些罐子裏泡著的不會都是這麼毒死的吧?!”
高伯十分高冷地居高臨下,問他說:“清沂,你昨天腦子有這麼清楚嗎?你能說這麼多話嗎?你看得見我給你吃了什麼嗎?”
江清沂說:“……”
高伯滿意地點頭,告訴她:“歇會兒吧,我的藥,一劑比一劑勁兒大。”
江清沂三天上了六次酷刑,差點就覺得自己提前下九泉報道了。
不過她隻是心裏想了想,在高伯麵前沒表現。她臉上不表現,身體很誠實,想要撞牆自盡,被高伯識破了拉回來,按穩當了繼續下毒手。
她每次睜眼,都覺得比上次看得清晰,有一種在這兒不是治病,而是修仙的錯覺。
高伯又來問她感覺如何的時候,她就說:“高伯伯,您知道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嗎?”
高伯說:“哦,怎麼的呢?”
江清沂說:“我大概是在裏頭燒過了。”
高伯說:“那就是怎麼個意思?”
江清沂說:“鳳凰涅槃,火眼金睛!但是高伯,您了解焚身以火的感受嗎我的親爺爺,您就不能下手輕點兒?”
高伯說:“我又沒下過煉丹爐,我怎麼了解。”
江清沂說:“哦,不了解,那鎮魂燈您了解一下?!”
高伯飄飄欲仙地走了。
雲欒煜被高伯餓了三天三夜。別說是那點豬肉,就是整頭豬都消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