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請他們把專題審計意見彙總到他這裏。
做完這個工作他大概需要五小時，如果其他人回複及時，他還可以再努力一點，把整個報告草案彙總生成。
那時候天就會亮，夜就過去了。
然後他就可以出發，奔赴下一個工作地點。
那個地方，也同樣沒有清沂。
他覺得胸口疼，四下摸了一把，沒有水，連礦泉水瓶也沒有。
他於是猶豫了一下，把手伸進背包，摸到自己的皮夾。
然後他迅速把手抽出來，按在胃上壓了壓，開始工作。
“雲總來了。”
“歡迎雲總光臨指導。”
“雲總是業內精英，麻煩給我們多多指點。”
他對每個人都講禮貌，情緒熱絡。
他飛機落地在9點整，而後用了三個小時仔細介紹了所有國際標準和法令規定，盡可能詳細回答了與會人員的問題，然後拒絕掉午飯邀請，提出想回招待所休息片刻。
沒人敢拒絕，畢竟這個年輕英俊的雲總看起來蒼白消瘦，神色疲憊。
一上午的時間，他隻喝礦泉水，常溫的。
倒給他的茶水就放在一邊，從滾燙到冰冷。
茶歇的點心他根本不碰。
他走回酒店，驚訝地發現接待他的專員還跟在身後，不得不開口：“下午一點半，扣檢場地現場勘查。我會在一點十五分下樓等您的。您放心，去休息吧。”
專員似乎還跟他交代了什麼，他沒聽清，獨自走進電梯。
他覺得有點耳鳴，應該是坐飛機的緣故。
房間裏空調很好，wifi速度也很好，他回看了早上的問題記錄，迅速整理好，準備下午就交給機場的工作人員。
處理到一半，他覺得背後滑落冷汗，眼前陣陣發花，心好像要從喉嚨跳出來，惡心得厲害。
這個情況他熟悉，於是撐著身體站起來，準備找一點食物。
酒店的餐廳在樓下，他慢慢穿過走廊，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還是掉以輕心了，他總覺得死不了。
他努力站著，站不住，就扶了一把牆。
“先生，你是胃疼嗎？我扶你起來，給你倒點熱水喝好不好？喝點熱水會好。”
他笑了，眼前一片昏黑，在尖銳的耳鳴中聽見他最熟悉不過的幻聽。
“先生？先生你看不見？別怕，扶著我。”
他在虛空中抓了一把，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夢話：“清沂？”
雲欒煜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他聽見窗外風吹稻花，還感覺到太陽照在荷塘上的光斑。
他感覺得到光斑，就把手伸出去，迎著亮的點點轉啊轉。
轉動手掌就覺得溫暖。
小鳥在枝頭叫，小貓在院牆上伸懶腰，看家的土狗狗呼嚕呼嚕打瞌睡。
世界萬物都有美妙的聲音，雲欒煜並不寂寞。
他的爸爸講話洪亮，唯獨對媽媽就賤兮兮，親吻媽媽嘴巴時也不背人，雲欒煜從小就聽，分得出“麼-啊”是親在臉蛋上，“啵唧啵唧”是親在嘴巴上。
媽媽就會罵爸爸：“你！當著仔仔的麵呢！不怕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