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欒煜忽然側臉,在她手心裏眷戀地蹭蹭。
江清沂嚇得把毛巾都扔了,左手抓著右手腕忐忑:“我的天,嚇死我了。”
嚇完他又把毛巾拾起來,丟桌上,用手試試雲欒煜腦門溫度,歎口氣。
黑暗中的雲欒煜忽然說話,聲音不高,粗糲的可以說很溫柔,但是江清沂這回真被嚇了一跳,一把抓住雲欒煜肩膀:“你醒了啊!你難受嗎?頭暈嗎?肚子痛嗎?要不要上廁所?”
黑暗中雲欒煜甚至溫柔地流露出笑意,低聲說:“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一個?”
他睜開眼睛,努力地坐起來,茫然問江清沂說:“幾點了,你怎麼不開燈呢?”
江清沂猛然醒悟,夕陽沉入海底,夜幕降臨了。
她趕快跳起來,一邊去按亮落地燈,一麵提醒雲欒煜:“你閉一下眼睛,太亮了刺眼。”
然後她看見雲欒煜乖乖地把眼睛閉上,又睜開。
睜開眼睛後雲欒煜又笑:“清沂別淘氣,把燈打開,你一個人這麼黑漆漆地坐著,不悶嗎?”
江清沂目瞪口呆地看看燈光,看看自己的手,又看雲欒煜。
雲欒煜把手伸出來,在床邊摸索,柔聲說:“清沂?怎麼啦?我嚇到你了是不是,我很抱歉,以後不會了。”
江清沂撲過去把手在雲欒煜眼前晃,聲音都發抖:“雲欒煜?!雲欒煜你看不見是嗎?!我的神仙你是看不見嗎!”
他們又在醫院裏折騰了一晚上,什麼腦部眼底視神經的檢查都做了,雲欒煜的眼睛半點毛病都沒有,但是他就是看不見了。
醫生把江清沂拉到一邊,問她:“你們是什麼關係?雲先生有沒有家人朋友?這個現象懷疑是心因性的失明,最好是有熟悉他以前經曆的人在旁邊,幫醫生介入心裏治療,會比較好。”
江清沂有點著急:“那醫生,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看見?”
醫生搖頭:“說不好啊,也許半天,也許十年。也許就不會好。”
江清沂簡直想打人,誰知道雲欒煜很平靜,摸索著從房間推門出來,溫聲呼喚:“清沂?”
他側著頭,不辮方向地伸出一隻手,江清沂立刻答應他,跑過去把他的手拉住。
雲欒煜看上去一點不緊張,甚至於那些數日以來纏繞在他眼角眉頭的壓抑和焦慮也不見了,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溫暖的感覺。被江清沂拉住他笑一笑,抱歉道:“清沂,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江清沂看著他搖頭,又想到他看不見,就哽著聲音說:“沒有,不怕的,我帶你回家,咱們明天天亮了再想辦法。”
雲欒煜沒說話,抿著嘴笑一笑,點頭答應。
他那個樣子太乖順,江清沂把他摟了一下,安慰他說:“天亮了就好了。”
雲欒煜沉默,被江清沂拉著走出醫院,坐上車,綁上安全帶。
聽見江清沂發動汽車,雲欒煜終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