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沂,慢點開車。”
江清沂點頭:“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我把車門鎖死了。”
雲欒煜眼底一熱:“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是因為你沒鎖門,是我自己糊塗了,我的腦子好像自從清沂沒了之後,就不太好了。”
他們一路沉默,各想心事,一直到回到海洋之心,江清沂開門,把燈打開,才忽然意識到雲欒煜看不見。
她有點手足無措,把麵前淩亂的桌子椅子都推開,給雲欒煜開路,又把她摟過來,一時不知道應該牽他的手還是扶他的腰。
雲欒煜垂著目光,又泛起一點笑意,告訴他:“沒事,我習慣黑暗,我自己能行。”
他一麵說,一麵熟練摸到冰箱,打開,問江清沂:“可樂好不好?”
江清沂呆呆說好,就看見雲欒煜從完全一樣的易拉罐中摸索,精確挑出紅罐可樂,遞給他:“用你自己準備的東西招待你,對不起。”
江清沂這才忽然醒悟,把雲欒煜連推帶抱地塞到床上,不由分說塞進被子,告訴他:“你好好呆著,我給你燒水吃藥,然後煮飯,你吃飽睡好,一定就看見了!”
雲欒煜又笑笑:“清沂,你真是個乖小孩。”
他順從地靠上枕頭,又說:“但是不用麻煩,我真的習慣黑暗,在黑暗的地方我會行動更熟練。”
江清沂手裏的燒水壺咣當摔在地上。
雲欒煜吃驚,下床把東西撿起來,拉住江清沂的手:“清沂?怎麼了?沒燙著吧?”
江清沂呆呆地搖頭。
他這麼淡淡地說著,把江清沂拖到門邊,跟她告別:“沒事的,你還有事吧,快回去。”
他一麵說,一麵熟練地摸到開關,把頂燈關掉,整個房間忽然就陷進一片黑暗。
江清沂沒動沒吭聲。
看見雲欒煜輕緩走到落地窗邊,手順著門框摸索,坐下來,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
他看著窗外。
江清沂有些不忍心,輕聲說:“窗外沒什麼了,夜深了,都黑漆漆的。”
雲欒煜搖頭,告訴他:“不對,窗外是星光灑下來的海麵,再近一點兒呢?是光線輕柔的露台,心是黑漆漆的,眼前才是黑漆漆的。”
他竟然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用江清沂夢中的雲欒煜講話的語氣。
江清沂沒走。
她留下來,真的燒了水、喂雲欒煜吃了藥,又煮了最好的海鮮粥,裝在瓷碗裏,捧到雲欒煜麵前,朝他吹香味兒。
她放了芝麻油。
雲欒煜蒼白地笑笑說:“很香。”
他說得順從而疲憊,月光下的麵孔支離破碎。
江清沂在他對麵坐下,柔聲說:“張嘴,我喂你吃。”
雲欒煜搖頭:“謝謝,我沒胃口,你自己多吃點。”
江清沂把勺子遞上去,在雲欒煜嘴巴上碰一碰,告訴他:“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雲欒煜被燙了似的,機械地張嘴吞下去。
江清沂又喂他一勺,思考著說:“那個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親人,如果你不介意,其實我也不介意多一個朋友。如果你把我當作朋友會高興一點的話,我也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