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我們這一代教師的精神麵相(二)(2 / 3)

“我本性中好的品行總是最早凋落,因為善良也就是一種稚拙。”

“我本性之中的所有的好都凋落之後,我才回頭尋找它。”

“我把自己放置於一種根本無法討論的狀態之中,因為我就是一個喪失者,生命一直往下掉。你可以聽到自己的嗓音仿佛也經過了修飾,這樣才是恰如其分的:從童年開始我心靈就處於哀悼的山穀,我對自己說太多了,現在不願提及。‘當我愛時,我是用冷漠在愛。’”

“大概,還是要承認,我持續著自己的疑問:為什麼不理解這個世界?”

“再過5000年人們聽到巴赫,一定更奇怪他是那樣思考。”

4.哈紮拉爾談生存的幾條格言。

(1)“忍耐”是死亡之前的最佳狀況。要想活下去,就需要減少敵意,這樣你就可以用最樸素的方式,對待自己最嚴肅的問題。

(2)活著是一個問題,這是問題的根本。隻有你把這個問題不僅指向自己時,你才能更透徹地理解複雜中的簡單。

(3)在欲望橫行的社會,一個人越有節操,往往反而越難給他人更多的助益,有節操的人於是也便愈加孤獨,甚至讓人遺忘了。但他卻是這個時代唯一能夠帶給後人鼓舞的風景。

(4)隻有極少的一部分人會說,即使我參與的事業是注定要失敗的,我也以能夠參與為自己的榮耀。

(5)一個人到中年之後,最重要的是把精力放在沉思上,如果他原來是一個月閱讀一本書籍,這個時候可以變為兩個月甚至三個月讀一本。沉思越多,他才能對自己和世界越發懷疑起來。

(6)我對誰統治著這個國家不感興趣,因為我把“被統治”看成是一種必然。

(7)我感興趣的始終隻有精神“非在場狀態”——我盡最大努力,從最小的縫隙中掙脫出來。

(8)當下恰恰是一種不確定性。我把它理解為一種活力,由不可控製引發的生命激情。

5.哈紮拉爾是一隻魔獸。

辦公室的豬豬告訴我,她上網找不到“哈紮拉爾”。我知道她為什麼找不到,因為她上網時把“哈紮拉爾”打成了“哈拉紮爾”,它們是如此之像,出差錯也是難免的。

有一位朋友希望我推薦一些哈紮拉爾的書籍,我正在做這樣的工作。

不過讓我驚訝的卻還是一位朋友告訴我,他上網查了一下,“哈紮拉爾是一隻魔獸,在遊戲世界中有屬於它的帝國。”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我等會兒也去查一下。

生活著,你模仿了誰

當我說寫完時,其實我說的是“我又刪了一遍”。在上一篇《諾曼·馬內阿的陰影》中我引用了幾句馬內阿的句子,當然,我時常就是一個引用者,謙卑、好學、安靜地享受著某些被我引用的句子帶給我的無限樂趣。也許隻有杜十八不會這樣看問題,他總是能夠很快辨別出我所引用的句子到底哪些是真正的引用,哪些卻是“托古”杜撰,這是我自我娛樂的一部分,我等待著有個人捅破這層窗紙,因為我相信那些我讀過的書,他同樣讀過了。

杜十八也不必像我一樣不斷地身臨教育現場,“有些時候,為了了解真相,我們必須沉到最痛苦的深處”,這句話是哈維爾說的,不過杜十八不必這樣,很多人不需要這樣,他們隻要有一個基本的大判斷就知道“深處”到底是怎麼回事,所謂的親臨隻不過為了看到更為鮮活的疼痛而已。

有時我隻是坐在某個會場,體會著不斷彌漫的厭倦,又在這些厭倦中想到我那位幾乎從沒坐到會場、也再也不必坐到會場的朋友。

有時我會想到,他是我想象中的福州的佩索阿。不過他不是一個滯居寫字間的佩索阿,顯然他的生命經驗已足夠他咀嚼、回味,然後變化成各種形態寫入自己的文字。因此他總是顯得要比佩索阿更富有肉感。

在這個邊緣城市自覺邊緣化的一群人,他們隻為自己的喜樂而聚集在一起,他們身上都有一種樂觀的“消極”,消極因而無爭,樂觀因而樂於聚合,而每一次杜十八也總是在的,也許隻有這樣才使得他沉隱於自己的生活時,毫不慌亂。

嗬,這是我寫完上一篇短文之後,逸出的一筆。

從書房看著窗外的寒雨

1.如果你已經開始寫作,你就要堅持下去,把這種堅持變成一種慣性,哪怕有時這些文字會變得輕滑,也無妨。因為寫作是你喜歡的,也許還是唯一的喜歡,無論是握筆還是敲字,你是一個在動的人,你是一個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自利者”。

甚至你為何而寫作也不必考慮,你總不至於起早摸黑就寫那些取媚於權勢的文字吧,你要取媚也是取媚於自己的所愛者,那些被精選的人,那些也站在你這一邊的人。

有時我們會過快就忘記了自己正在經曆的一切,複雜而微妙的權力對人的生活的滲透與控製;也會忘記了一些你所摯愛與敬重的人,卻是某個龐大的無所不在的組織的成員,時間既會讓你知道生存的陰險詭秘,又會通過世俗的、溫情的方式,使你的愚鈍變成生活智慧的一部分。哈紮拉爾曾經說過:“你需要自問的僅僅是,你所有的超出平均所得的那部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要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事出無奈,你所有的選擇,其實都運用了複雜的心機,都與你所期待的‘獲取’息息相關。”當然這是比較嚴厲的審問,而且這樣的審問是從安全局的牢房裏發出的,是令人心酸的一聲長歎。在沒有任何底線可退的時候,人總是具有動物本能般異乎尋常的勇敢的,而這個時候,如果思想者還能繼續自己的思考的話,他的聲音一定能夠穿透體製所設置的所有禁錮的牆壁。

“可是”,哈紮拉爾又說到:“我們身上的罪既是無可回避的,又是出自恐懼和趨利避害的本能,同時所有的對所謂‘盲目和順從’的覺醒都發生在遙遠的將來,因為從當下而言,所有的獲得都是一種充滿榮耀的成功,你不成功才更令人痛苦呢!”

哈紮拉爾說:“其實你可以看到,在這樣的充滿威脅和控製的體製中生存的人,哪怕是最清醒的思考者,他也是矛盾或混合型的人物:恐懼、幻滅的另一邊是非常具體的世俗歡愉。”

一早起來我就在自己16開的筆記本上塗塗畫畫下這些文字,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從對寫作的肯定,寫到一個除了我之外,可能任何人都並不知曉的哈紮拉爾。後來我又仔細想了一下自己言辭的用意。我說的是什麼呢,福州的春天如果多雨就會非常寒冷,它的氣溫並不太低,但寒氣卻能滲到你的體內,無論在室內還是室外,都不好受。在這樣的一個早上,我坐在書桌前,塗塗畫畫,信馬由韁,其實是一種還值得信賴的生活。

總是需要有人和你一起在場,今天這個人是哈紮拉爾。

2.隔壁另一個社區的業主正在一樓隔空層開業主大會,慢慢地喧鬧起來,然後越來越鬧,我用心聽了一下,還是沒聽清楚他們在討論什麼。當然討論的一定是與每一個人利益相關的事情,他們正在學習一種在陌生人中進行的議事方式。

其實,陰雨、潮濕、寒冷,加上大白天也坐在台燈旁寫寫畫畫,都是我喜歡的。昨晚還想到,自從孩子上幼兒園之後,便不敢喜歡雨天了,現在則恢複了這種喜歡,至少私心是這樣的。

上博客時,趙趙若有新作,我一定會去讀讀,喜愛她充滿詩意的言之有物。這樣的名單還可以列一串,我的不少時間也是獻給博客上的朋友的。昨天還有一位福州的小學教師告訴我,她最喜歡的是深藍,深藍寫,她就讀,也愛深藍的小鎮,仿佛不住那裏,深藍就寫不了字似的。

我一直最為喜愛的都是東歐或是有蘇東背景的作家,就是這些國家的電影也愛看。

有時會把福州想象成某個東歐國家瀕海的城市,一個比較沉悶卻有著涼爽海風的地帶。看那些東歐的電影,時常比較著“那樣”的生活到底誰更殘酷些。這是不由自主,又很傷感的比較。所以我明白自己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後時代”生活,何況現在恰好是齊奧朗所謂的“專製而又開明”的時期。就是有的博客突然“死”了,你也沒辦法太悲痛,至少還有別的博客還活著,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我們會假裝這樣的事情還是比較合算的。

更多的時候,我也會有這樣的一種“曆史感”,就是時間終歸能夠戰勝邪惡,也隻有時間才能夠戰勝邪惡,這樣的想法有一種馬內阿嘲諷的“幸運的罪”感。不是我不能作為,而是我隻能無所作為,我更相信時間背後的“公正”,你看看曆史就知道這一點。

當然曆史也不會在乎那些曾經的淚水。

3.我對一位校長說瘋狂的應試教育和各種評比,令我想到文革時,很多行為今天我們已經知道它有多麼愚蠢,可那個時候誰不爭著成為“積極分子”呢,於是,愈加愚蠢與發瘋。現在是應試教育全麵凱旋,一年級便要平均分排隊,真是“應試教育從娃娃抓起了”,情況不同的是,現在是不少人明明知道這樣做何等摧殘人,但迫於情勢,同樣非如此不可。更可怕的是,管理部門評比方式也與時俱進,誰都沒有任何逃避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