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我們這一代教師的精神麵相(三)(2 / 3)

明白一點點也就是為了避免自己心靈的“殘疾狀態”。在明白中哪怕更為痛苦,它也是一種生長和生機。

這點思考是我今天早上在床鋪上得到的,是學習錢理群的結果。

2.瞬間的快感。

“一路徘徊之一:如何避免心靈殘疾”貼上博客後,馬上就看到巴客先生的“再一次”提醒:“一再交待你行之於文的東西要謹慎一點、小心翼翼一點、輕一點、更含蓄一點、似是而非一點、稀薄一點。”巴客先生身處體製內,是見過“世麵”的人,他當然深知文字獲罪之種種,說起來他所惠我之處真是多多。

我趕忙又把文字重讀了一遍。我努力去發現所有的“危險處境”,說真的,我並沒有太多的收獲。也許我真是遲鈍了,我竟然總覺得自己已經相當安分,毫不出格,總之“良民”得很。

“某位領導”怕我引起禍端,巴客擔心的是我追求“瞬間的快感”,“自毀前程”。我知道自己並無什麼前程可言,要毀早就把它毀了。

可是當我下筆時,是不是還有使自己“出格”,死得很難看的欲求呢?

晚上一位小老鄉又發來了短信,說的也是這篇博文引起的擔憂。

唉,我又把它看了一遍。沒有什麼可刪了。要不,就把文章全刪了。

曾有過“危險”離我很近的時候。很近,近到隨時你都可以看到這種危險。

現在呢,我不知道。

3.門縫中的陽光。

這幾天一直在和樵夫、永通討論生命化教育研究與實踐“再出發”的問題。這些年我們一直秉承“想大問題、做小事情”和“從能夠改變的開始”的理念,在“做小人物、做小事情、幫助一小部分人、有一些小意義”諸方麵付諸心力,漸漸地也把“小局麵”做出了一些氣象。我們肯定還隻能在這樣邊緣化的處境中,繼續自己“自以為是”的自由探詢。

當然希望有更多的同路人。也許根本不是誰影響誰,而隻能是共同探索、相互成全。但在目前的體製格局中,教育變革和實驗的空間實在小得可憐,看上去這些年教育改革一直“轟轟烈烈”,不斷花樣翻新,回過頭一看,實際的“進步”到底有多少,我們心裏都很明白。

周末和X校長聊天,前些天她剛去了郊縣一所鄉鎮中學,所看到的景象讓她深感震驚。這所初中學校共有800多名學生,其中600多名在學校寄宿。學生每天早上5:40就要起床,6:20開始早讀,中午休息一個多小時,晚飯前修整一個小時,晚上自修到10:30熄燈,算起來學生一天學習時間之長真的超過了最辛勞的苦力。讓X校長更為驚訝的是學生課間的安靜,下課時操場上很少有奔跑嬉鬧、喧嘩的學生,“這種靜讓人心慌”。到學校食堂一看,“景象出乎意料”,“餐廳沒有椅子,所有學生都是站著就餐。兩家經營者在‘競爭’中營業,但是他們擺出來的六七盤菜竟看不到一點肉絲,大多學生晚餐吃的都是一碗糟菜粉幹,一碗一塊錢,有的學生會再買一片油餅,五毛錢,最多的就加兩片。學生吃飯根本就用不上五分鍾,也確實可以不要椅子。”“他們個個麵黃肌瘦、身材矮小,你說他們課間哪裏還能跑得動?”

X校長最後感慨一句:“要是我們生命化教育的陽光,能夠透過門縫照一點點在這些孩子身上,那也真是善莫大焉啊!”

4.不要在內心培植一個敵人。

清亮·彭以他“異想”和“銳利”寫了一篇《張文質,迷人的裸者》,吸引了不少博友的關注與評論。這也是一篇具有娛樂效果的文章。至少我為這樣的“危言聳聽”偷著樂。

說起來我的寫作確實是多聲部的、複雜的,同時常常有著令一些希望我特別高昂、雄闊的朋友驚訝的消沉、苦澀。這是我的錯。更多的時候,我是以在這個時代“命定的失敗者”的身份,注視自己、注視世界的,你可以看到我的恐懼、猶豫、妥協與無奈,有時確實還有深深的絕望。不是我要表現出“真誠”,而是這樣自我認定的身份使我的“赤裸”變得比較坦然與直接。

說起來我一直希望能以這樣比較直接的方式來理解“人在世界中的複雜的處境”,我也樂於以比較真誠同時又是建設性的方式與他人建立一種良好的關係,我不願意自己套著麵具,不願意自己成為一個可憐的“二我”。正如羅傑斯說的:“在我與他人的交往中,我發現,從長遠來看,自己表裏不一的行為是沒有益處的。在我生氣和不滿時,做出一副平靜和友善的樣子,這是沒有用的;不懂裝懂,是沒有用的;在某一時刻實際上充滿敵意,卻裝作一個仁慈的人,是沒有用的;如果實際上既害怕又缺乏信心,卻做出非常有把握的樣子,是沒有用的。即使在一個非常簡單的層麵上,這個說法也確鑿無疑。當我感到不舒服時,卻裝出一切都好的樣子,那毫無益處。”

但是話說回來,你做為一個人、一個置身具體處境中的人,你就很難逃避被人評價與議論。有時這是比較正麵的(當然也可能被拔高與誇大了),有時很可能是負麵與令人痛苦的。你很難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我對身邊的朋友常說這樣的話,我們一定要克製自己對他人的物議與“道德審判”,尤其不能讓內心對某個人的忌妒和敵意得不到控製,聚會時一定不把對“不在場者”的非議作為談資(你所有的“非議”也常常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傳到“不在場者”那裏),並不是我們有多麼高尚,而是這樣的提醒和自覺會使我們更高尚一點。

5.尋找一條可能的道路。

說起來生命化教育課題研究已經在中小學校走了五年的曆程,五年的教育實踐使我們深知變革之不易,哪怕微小的改善都令人欣喜。生命化教育既是一種向善的教育理念,它的落腳點始終又放在對具體人的生存與發展處境的眷顧上,它是積極的行動者。

那麼,該怎樣評價一所學校在生命化教育探索過程中可能的變化呢,從以下幾個方麵進行思考是否恰切?

(1)我們是否對成長中的兒童有更多的關注、尊重、理解和支持?

(2)兒童在學校生活中的生命狀態是否得到了真正的改善?

(3)課堂生活是否變得更加豐富多彩?

(4)師生關係和學校各種人際關係是否更加人性與民主化?

(5)學校製度和文化建設是否表現出了向著真善美的變革的態勢?

6.一些詞已被汙穢。

晚上子虛來電話。因為幾天後我們要見麵,有點美好。又說起各自最近之所忙。我說你一直在想大問題,而我一想到今天從電視上看到某個著名人物還將生活在我們的“電視”中,我就放心了。我真喜歡看他說話的樣子,喜歡他的口音,一絲不苟的頭發,喜歡他在某個重要領域的重要存在。我已在自己的博客中寫到過他,被巴客很認真提醒了:你亂說話,人家開完大會,說不定要來收拾你了。哈哈,我怕得要死,趕忙把諧音也改了,隻稱他為我們的“大叔”。

我喜歡我們的生活還存在某種娛樂性。

我在尋找生活中能夠自我娛樂的因子。

有些美好的詞,已經被汙穢了,我就盡量不用它,就當沒這個詞。反正我們的倉庫裏還有的是。

7.空氣中的春天比心靈裏的多。

我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就像一個人老是夢見天要塌下來一樣。我覺得2008年可能會成為很難忘的一年,很難預料的一年。你在生活中有很多的無力感,這種感覺影響了你對同樣存在的美好可能性的向往,也減弱了你對日常生活中幸福的體驗。但是,或者這一切卻幫助你獲得自己的另一方麵的洞見。

先是童年,然後是接續的壓抑、擔憂、恐懼與無助,積極的生活是屬於完整的人的,而你在生命充分展開這個意義上始終是不完整的。羅傑斯說:如果人不是完整的人,我們實在有太多的理由為他和他的行為擔心。

我也是這樣,我為這個“你”擔心,我理解這個“你”。

我努力去做“減弱”和“補充”的工作。一直努力。

我也一直奇怪地覺得,2008年同樣特別的壓抑、奇怪。

8.不帶著晦暗入眠。

和江蘇的沈麗新博友因為稿件之事通電話,我驚歎她寫作的勤奮,又驚訝於她孩子都讀三年級了,看上去卻如此年輕。沈老師說她的很多同事也常問有什麼秘訣,她說自己的秘訣就是“熬夜”——每天白天無論多忙,晚上一般也不早睡,一定要讀書、寫作,“我要讓自己的心漸漸平複”,“讀過、寫過之後,仿佛所有的煩惱和辛勞都已消散,這時再入睡,身體才舒坦、心靈也最為健康!”

9.象征性的國家。

剛才走在過街馬路的斑馬線上,被急馳而過的汽車嚇了一跳。一陣自責,我把據說賦予行人某種權利的斑馬線太當一回事了,昏昏沉沉的中午,你不知道走在斑馬線上掉以輕心到底有多麼危險。

我是從街對麵經過地下通道往辦公室走的。地下通道現在已經成了地攤點,賣什麼的都有,擁擠不堪。前幾個月還有一個騎車者下坡時把人撞死了,“風聲”緊了幾天,然後一切又恢複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