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利者的哲學——鼠在所居,人固擇地(2 / 3)

經過十餘年的兼並戰爭,秦國完成了統一大業,李斯的富貴大夢和他的政治理想正在一步步得到實現。雖然閉上眼,廁中鼠依然會眨著那雙倉皇的眼睛盯著自己,但是他知道,他已經可以和倉中鼠們一起坐下來,談談人生和理想了。

在秦國統一前後,李斯的功勞簿上記下的應該是滅六國戰爭立下的功勞。在始皇三十四年(公元前213年)的廷議上,李斯極力反對以淳於越為首的七十二博士站在儒家“法先王”的立場要求恢複分封製的提議。他在聽了那些儒學博士的發言之後,借著《諫秦始皇焚書坑儒》奏文,對儒學博士進行了有力的反駁。

李斯的話說得非常直白,絲毫沒有虛飾成分。他認為,朝廷應該封住這些讀書人的嘴巴,讓他們老老實實讀書,本本分分做人,不許他們亂說亂動。隻要讀書人老實了,那麼百姓就不會胡思亂想,隻知道埋頭幹活過日子,不會做出反國家、反社會的極端行為。

李斯並不是一味地主張殺盡天下讀書人,他認為要殺的是那些不聽話的、敢於“非上”者。他也不是主張秦國不能留存《詩》《書》之類的書籍,他認為這些書隻能保存在皇家的官方藏書室裏,民間不許流傳。他也不是絕對不許讀書人碰《詩》《書》之類的典籍,隻是要求他們按照官方的統一口徑來解讀,不得越雷池一步。儒生隻要乖乖地聽話,按照官方口徑解釋《詩》《書》之類,在教化百姓服從統治和按照官方正統理論來統一大家的思想方麵還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李斯冒死進諫提出了止法家以外的一切私學,致使天下《詩》《書》、百家之書皆焚之,四百六十多名儒士被坑殺。

很多時候,秦始皇覺得李斯是上天賜給自己的良才俊臣,有了他,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李斯的話像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如果天下沒有紛繁複雜的思想言論,隻有自己喜歡的那一種觀念存在,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六國都已經被我大秦征服了,也到了清理這些一天到晚發布歪理邪說的讀書人的時候。儒生博士可以留存宮中,但他們的獨立思想必須像太監的陽物一樣閹割掉,讓他們實現從自由文人向工具化文人的轉型升級。

皇帝需要的不是儒家的思想家,需要的是儒家給他輸送的秘書。

焚書坑儒不是要更換教材,而是要換新的導師。私學中的導師是百家,現在大秦開辟了新的統治體製,不再以思想家或教育家們為師,而是“以吏為師”。

向吏們學習什麼呢?學習法律規章。國家導師因此隻能有一個,就是李斯。孔子以降的私學(社會力量辦學)終於在李斯時代被廢止了,而李斯卻是私學的受益人。思想多元的教材也被令行禁止,如果私藏就會有殺身之禍,每一個人都要在自己的格子裏生活,不僅不得自由思想、自由言論、自由教學,也不得自由遷徙。儒家隻是用倫理的綱常形成秩序,使人安身立命,尊卑有序。法家更進一步,要通過土地戶籍來限定每一個人,要廢棄前人的思想文化,使社會無知無識,使民眾成為蒙昧的順民。

從踏足秦國的那一刻起,儒家思想在李斯的身上就隱而不見,他的所言所行無不透露出法家的重口味。一個成功的仕途經營者,無疑也應該是一位出色的社會學家。李斯身上有著戰國末期事功之士的性格特征,他對當下的政治形勢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深知儒家的仁政理想在現實社會裏與文人的空想也差不多。

一個人若是逆潮流而動,那麼就有可能會處處碰壁,最終一無所獲。

李斯做了兩年多的舍人,又做了大半年的郎官,一直都沒有將自己的老婆、孩子接到鹹陽來。李斯是個謹慎之人,他眼看就要實現倉中鼠的人生理想,可他的心態還是廁中鼠,倉皇不安,謹小慎微。他沒有貴族的優越感和安全感,他有著嚴重的投機心理。他沒有勇氣孤注一擲,他怕有一天輸個底兒朝天,終點又回到起點。嬴政好像是看穿了他的這種心理,將其封為長史。李斯這才張羅著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接到鹹陽。他要真正做一個鹹陽人,一個有著高官顯位的貴族,他要全心為大秦國效命。

從當年決定辭去楚國上蔡郡小吏這個沒有前途的末流公務員算起,李斯已經在這條路上苦苦打拚了十一年。他所經曆的艱難困頓、心路起伏是外人無法體會到的,人們隻看到喧囂與榮光。李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無論身處何時何地,他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苦盡甘來。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李斯卻沒有想象中輕鬆愜意。能夠在最強大的秦國的中央政府裏當上官,雖然沒能位列三公九卿,也是普通官員一生難以企及的高度。

就在李斯風生水起之際,他的老同學韓非來到了鹹陽城。韓非入秦的時間是公元前233年,秦王政十四年,親政的第六年。

韓非是韓國諸公子之一,比李斯出身高貴,知識結構也比李斯更為紮實。秦王嬴政非常賞識韓非,儼然一個超級粉絲。他在沒有見到韓非本人之前,讀了韓非的《孤憤》《五蠹》兩篇文章,拍案而起,連聲感歎:“嗟呼,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如今韓非這尊真神駕臨秦國,李斯的危機感陡然而生。

這時的秦國還處於大開發、大建設的振興時期。鄭國渠雖然已經完工,但整個國家的發展還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秦王嬴政已經二十七歲,進入一個男人的全麵成熟期。他對韓非入秦抱有極大的期望:他期待與韓非共同謀劃秦國的強國之路;他期待與韓非共同謀劃秦統一中國的施政戰略;他期待韓非成為秦國廟堂的棟梁重臣,為即將起步的統一大業同心奮爭。也就是說,秦王嬴政的“得見此人,雖死不恨”的感喟,並不僅僅是一種私人感情的無謂而歎,更多是一種基於國家使命的功業期待。

這時候對於秦國來說,最大的問題是,在滅六國的戰爭中,他們的第一戰該向誰開刀?李斯認為“先取韓以恐他國”,第一把火應該燒向韓國。而他的同學韓非則主張先伐趙,緩發韓。韓非在進入秦國後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能夠保全自己的國家——韓國,不惜以大師之身“用間”。

作為韓國的貴族子弟,韓非這麼做也合乎情理。他不是當麵向秦王進言,而是采用更為鄭重也更為擅長的方式,正式上書秦王,駁斥李斯的平韓方略。

依據當時的國際形勢,韓非的描述與其他各國的實際狀況差異很大。對於韓國的實力,韓非進行了誇大,尤其誇大了韓國的備戰狀況和政治狀況。韓非以論說謀略的方式,指出李斯的《平韓書》是危險的,勸誡秦王要警惕那些出謀策劃者,也就是要提防李斯這個危險人物。

對於韓非的上書,秦王嬴政並沒有表現出激烈的反應,而是下發給了李斯。韓非如同一枚竹釘,釘在李斯的心裏。韓非是他昔日的同學,是他誌同道合的好友,但韓非代表的是處於亡國邊緣的韓國,是秦國即將吞並的韓國。作為政治家的李斯,既明白韓非用心,也明白秦王意圖。李斯的做法是,與韓非一樣,也鄭重上書秦王,直接駁斥韓非的《存韓書》。

李斯指出韓非的動機,是在惡意迷惑秦國。他著意提醒秦王,必須對韓非的言論予以高度警覺。他提出治罪韓非,所秉持的基本事實是:秦國要統一天下,要搜求人才,所以才爭取韓非。但是,“韓非終為韓,不為秦”,這是無法改變的。既然不用韓非,自然也就不能滯留韓非,因為韓非是特使。如果將其放回韓國,那麼必將為秦國的統一大業埋下禍患。

李斯提出,“以過法治罪韓非”。秦王批準了。廷尉府將韓非下獄了。韓非的意外出現打亂了李斯的計劃,他的出現以及消失加快了李斯計劃的實施。李斯要讓秦王盡快看到自己的成果,要讓對方知道自己才是秦統一大業的最佳策劃者。

對於法家而言,世間的道德建立在強權的基礎上。他們提倡的法治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因此一些常人看似無法接受的行為,卻被法家視為準則。無論是韓非,還是李斯,他們所關心的是如何造就一個無往而不勝的強大國家,一個用暴力維係的以君主為中心的高效的國家。

韓非的死,李斯到底有沒有責任,有多大責任?我們無法確定。可以確定的是,韓非死了,秦國再沒有人在治國策略上可以超越李斯。需要說明的是這時候的李斯,才剛剛進入秦國權力高層不過三五年時間,其爵位與具體職司還都不明確,隻是參與謀劃大計,或執行某些重大事務。如果說將來李斯是秦國政治土壤上的參天大樹,那麼這時候的李斯還處於成長之中,他在秦國的根基與權力都在紮根階段,遠遠沒有達到能夠秘密脅迫秦國政治要犯自殺的地步。

以秦國執法之嚴,李斯私自將毒藥送給國獄政治要犯韓非的手中,並脅迫其自殺,是非常嚴重的犯罪行為。這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算能夠達成目的,也難以逃脫事後被追究處罰的噩運。

按照秦王嬴政一貫渴求人才、愛護功臣的秉性,不會輕易治罪於一個天下大才。即使要治罪韓非,也要先認定他的行為對秦國構成了嚴重的危害。先下獄,再後悔,這不符合始皇帝一生的作為。退一步說,如果秦王事後反悔,又發現了韓非的存在對自己有利的一麵。此時,若韓非已死,那麼追查毒藥來源是一個必然環節。一路追究,李斯毒殺韓非的真相將會很快大白於天下。果真如此的話,李斯承擔不起,秦王也容忍不下。

李斯憑借自己的政治才能與心機,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權力巔峰。秦吞並天下以後,李斯成為秦王朝的丞相,實現了他成為官倉鼠的願望。他與嬴政密切配合三十餘年,秦王朝幾乎所有的重大政策都有他的參與。不過李斯並沒有飄飄然,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與始皇帝分不開,他的命運與嬴政是緊緊聯係在一起的。

他的兒子李由擔任三川郡守回鹹陽探親,李斯在家中設宴,文武百官聞風而來,門前車馬數以千計,熱鬧非凡。麵對如此空前盛況,李斯榮耀滿足之餘,不禁滋生出物盛而衰、何以收場的傷感。李斯對兒子李由說:“我的老師荀況曾經對我說過,凡事都不要搞得過了頭。我李斯原是上蔡的一介布衣,居住於街巷裏的平民,承蒙皇上賞識,將我提拔到這樣高的位置。於我而言,榮華富貴已到極致。事物發展到最後,都會循著盛極而衰的規律,我李斯的歸宿又會在何方?”

李斯在人生的鼎盛時期,內心卻對自己的前途命運產生了惶恐。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始皇帝遊幸鹹陽郊外的梁山宮,登高遠眺,他望見丞相李斯的車馬行列經過,盛大華麗,十分壯觀。始皇帝當即就沉下臉來,頗有責怪之意。事後,陪同始皇帝在場的侍衛官員將消息透露給李斯,李斯大為震駭,馬上將自己的出行車馬做了相應的減損。他希望能夠以自我整改和約束來消除始皇帝對自己的不滿。孰料始皇帝再度見到李斯的車駕時,很快就察覺出有自我整改的跡象。秦始皇大怒,他馬上讓人調查,到底是誰泄露了自己的話。在調查無果的情況下,他將當時所有在場的侍衛全部處死。

李斯雖然沒有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但是對於始皇帝的警告,他還是感受到了寒徹肌骨的涼意。這時候秦始皇坑殺儒生術士四百六十人,引起太子扶蘇不滿。扶蘇上書:“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秦皇大怒,將太子扶蘇流放到北部邊境當監軍。

太子的導師淳於越仗義執言,為太子鳴不平,最終也引來殺身之禍,監刑人正是他的老朋友李斯。至此,法家的權術之學,已經完全擊敗儒家的仁愛道義。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李斯以一人之力,完勝儒生百十人團隊,宮中再也沒有思想異己的力量。

政治鬥爭永遠沒有盡頭,永遠潛伏著陰暗的力量。既然李斯尚權術,就會有人積蓄更大的能量,挖更大的坑,等著他跳進去。極權者依靠的,不是公眾,而是身邊極少數幾個人。

李斯打敗了太子導師與太子,毀滅性打擊了社會上的思想力量。宮中的博士們也不再敢說真話。而此時,皇帝的小兒子胡亥正在變成別人的一枚棋子。始皇親自任命的“中辦主任”(中車府令)趙高,在暗中等待時機。

3.偶然事件與必然走向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五十歲的嬴政開始了他統一天下後的第五次巡遊,李斯一路陪同。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陰謀暗布,嬴政的小兒子胡亥也跟在身邊遊玩。盡管誰也沒有料到,這次巡遊會成為始皇帝的死亡之旅,但是從當時的情況分析,其實秦始皇這次出巡不是一次恰當時機。秦始皇晚年,政治局麵並不穩固,需要最高統治者一一化解。同時,由於勞累、縱欲和服用丹藥,秦始皇的身體已透支嚴重,極度虛弱。

不過無人料到的是,曆史的車輪會在這條巡遊之路上偏離軌道,年少貪玩的胡亥會因為嬴政的突然死亡成為一場權力陰謀的最大受益者,成為秦國這艘巨輪新的掌舵人。

當綿延數裏的巡遊車隊經過山東西部的平原津時,嬴政突然感覺到身體不適,病情也隨之加重。作為近臣的李斯雖然預感到了不妙,可他也沒有更好的處理辦法。他幾次想請示嬴政,萬一他不行了,由誰做他的皇位接班人,可他始終沒有問出口。因為嬴政最忌諱的話題就是“死”,這也是他晚年一心求仙、追求長生的原因之一。

陪在始皇帝身邊的近臣除了李斯,還有趙高。趙高的母親犯罪,受刑後身體殘疾,被安置於隱宮勞動。作為王國貴族的後裔,又從小生活在罪人堆裏,趙高對秦國的仇恨和對現實的不滿是根深蒂固的。為了尋求機會發泄仇恨,他刻苦學習,掌握了秦朝的法律及治獄程序,並成為當時一流的書法家和文字學家,再加上身體強健,騎術車技精湛,為秦始皇所賞識,被任命為中車府令,也就是直接掌管皇帝車馬交通事宜的近臣,並同時擔任著胡亥的老師。

秦始皇統一後不斷巡遊,中車府令趙高也由此成為與其接觸最密切的人物。巡遊路上,他還專門負責保管皇帝的兵符印璽。李斯每天傳太醫給秦王把脈進藥,隻是希望嬴政的病體能夠再拖一拖,或者神奇康複,最起碼能夠熬到鹹陽再死去。曆史往往會因為一個人的一口氣,一個人的一句話,發生根本性的逆轉。

走到今河北邢台境內的沙丘,嬴政就駕崩了。在他生命終結的最後時刻,嬴政終於發布敕令,把兵符印璽都交給他的長子扶蘇,讓扶蘇趕快到鹹陽準備即位。可是命令發布得太晚了,遺詔剛剛密封起來,嬴政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時候,大秦統一天下僅僅十一年,六國遺民不服歸屬,心懷故國。秦朝推行的嚴刑峻法、苛捐重稅,一次又一次加劇他們內心的仇恨。為防止六國遺民借嬴政之死興風作浪,李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嚴密封鎖消息,把嬴政已死的消息限製於一個可控的極小範圍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比如嬴政的遺體如何防腐、如何運回鹹陽、如何讓別人以為始皇帝還活著,等等。

千鈞重擔壓在李斯一個人身上,他來不及考慮嬴政之死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隱隱地意識到,他的命運有可能會發生改變,到底往哪個方向改變,他還說不出來。

為了握住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多年以來,李斯處心積慮,設法把自己的利益與嬴政捆綁在一起。他把他的女兒都嫁給了嬴政的兒子,讓自己的兒子都娶了嬴政的女兒。盡管如此,嬴政的大兒子扶蘇和小兒子胡亥卻不是他的女婿。

造化弄人,李斯最後就是敗在嬴政最不起眼的兒子胡亥身上。確切地說,他是敗給了胡亥的老師趙高。趙高憑借敏銳的政治嗅覺,察覺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遇,他要緊緊抓住這個機會,一舉攻克秦王朝政治舞台的前沿陣地。要站到秦王朝政治舞台的前沿,就必須要好好利用手中的道具——兵符和印璽、胡亥和李斯。

李斯就像一隻木偶,命運的線繩原先是提在嬴政的手中,現在又轉移到了趙高的手裏。李斯與嬴政都是玩政治的,玩政治如同兩個拳手在擂台上過招,雖然也使陰招,但是有規則可循。趙高是玩陰謀的,最擅長的是背後捅人刀子,隻要致命,沒有規則的約束。對於李斯來說,趙高這種人是最危險的,就算是死在他手中,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始皇帝的突然去世,給李斯帶來相當大的衝擊。這時候的他已經七十一歲,有了來日無多的預感。一場政治家與陰謀家的較量也就此拉開序幕,權力的重新洗牌,讓每一個人都有對時局和前景的憂慮。趙高主動找到李斯,向他攤牌:皇上駕崩,遺詔讓扶蘇即位,遺詔和兵符印璽都在公子胡亥那裏放著,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現在立誰為太子,就是我們兩人說了算。

趙高跟李斯同殿為官也不是一年兩年,他太了解李斯這個人了:謀事而不能謀己,利益所在,就是他的人生選擇所在。權衡利害,趙高將三人共局的得失算計得滴水不漏。始皇帝死後留下的瞬間政治真空,可以由他、胡亥和李斯三人來填補。大秦帝國就像是一輛陷入危險境地的車輛。而他趙高偏偏要在這時候強行驅動。他要將胡亥推上主駕的位置,而自己則是副駕。至於李斯,隻是一個搭車人。如果胡亥入繼大統,那麼李斯以擁立之功繼任丞相,而他則是皇帝和丞相、內廷和外廷之間左右政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