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藤蔓流沙(3 / 3)

由於喉嚨幹澀難受,呂方陽連話都不想說了,隻是衝我擺擺手,示意我別在意,他還能爬。我當然知道他在硬撐,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扶著他,順著石階一步步爬上去,我們至少在中途休息了三次,終於爬到了高崗上,可接下來的難題出現了,我倆必須穿過偌大的王庭後院,後院我昨天來過,裏麵全是互相纏繞的藤蔓和枯樹枝,占地大約七八百平米,也許院子裏原本有路,但瘋長的藤蔓互相交錯,已經把道路全部封死,要想跨過去談何容易。

我不禁麵露難色,但求生的渴望畢竟占了上風。雖然我們都清楚,就算離開古城也很可能會死在沙漠裏,但至少還有被人偶然發現的渺茫希望。可如果一直留在這裏,我們隻有死路一條。

我憑著印象來到昨天去過的那間工匠房,房間裏堆放著很多農具,包括鐮刀,鋤頭和小刀,我甚至找到一大捆繩子,立即學著包子的樣子,將繩子拴成繩套備用,也許必要時用得上。

呂方陽坐在一根像秋千一樣的藤蔓上等我,可當我出來後,他卻差點兒站不起來。這件事給我倆同時敲響了警鍾,使我們深刻意識到:現在絕不能倒下,因為一旦倒下,我們就很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我們小心翼翼地從藤蔓上跨過,從枯幹可以判斷,這些藤蔓不止一種植物,有的像菟絲子和曼陀羅,有的像爬山虎,當然還有大量的葡萄藤。如果隻是一個品種的藤蔓,我們行走起來也許會容易些,因為藤蔓植物的生長是有一定規律和習性的,但幾種藤蔓植物交織在一起,正好可以彌補對方生長的空檔,行走起來就困難許多。有一小段路,我們幾乎是踩在藤蔓上走過的,可沒走多遠,呂方陽就差點兒摔倒,因為他踩到的一根藤蔓因為曝曬時間太長,已經變得鬆脆易斷。這件事第二次給我們敲響了警鍾,讓我們意識到:雖然這些藤蔓植物的枯幹乍看上去都一樣,但並不是每種藤蔓都可以踩,如果不小心踩中了本來就很脆的枯枝,那就肯定會陷在紛亂繁雜的藤蔓叢中,而一旦陷下去,要再想爬上來就困難了,因為我們也許會被這些枯枝卡住,而且卡得很死。

如此一來,我們不得不放棄從藤蔓上方踩過去的打算,而是選擇從藤蔓上跨過,踩著沙土前進。我走在前麵負責開道,一邊走一邊用刀子割斷擋路的枯藤蔓,這樣走當然安全,但非常費勁,因為有的藤蔓枝和我的胳膊一樣粗,而我的工具是千年前的鐮刀和小刀,按照當時的打磨工藝,刀肯定不會鋒利。用這樣的刀割斷粗壯的枯藤蔓,差不多要耗費大半個小時的時間。就這樣,四個小時過去了,我們才前進了四十米,而我幾乎筋疲力盡了。天色又開始暗下來,我們倆當然不想在藤蔓林裏過夜,白天還好,一到了夜晚,這些藤蔓枝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幽靈,嚇得人冷汗直冒。

呂方陽對我說:按照這個速度,別說今天,就算再過兩三天,估計我們也走不出這片藤蔓林,必須另想辦法。他說話的時候,我正在氣喘籲籲地割一根枯藤蔓枝,他卻坐在一根藤蔓上,雙手揣在懷裏,那神情,就好像監工看著自己的奴隸,我有些不高興:他呂方陽連一根藤蔓枝都沒割過,現在反而怪我速度慢。也太不厚道了。於是沒好氣地說:“那你說怎麼辦?”

呂方陽歎了口氣,突然,他指著右側說:“快看!那邊有條道!”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錯綜複雜的藤蔓枝中,前方偏右的地方的確出現了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顯露在錯綜複雜的藤蔓群中,寬不過二十公分,正好夠兩隻腳直線前進,也許是過去的工匠進出後園使用的,由於太過狹窄,小道完美隱藏在藤蔓枝當中,所以我們剛才沒有發現。

我心中一陣驚喜,有了這條道,我們的速度肯定會提升許多。這樣想著,我們立即改變方向,朝小道走去。小道雖然狹窄,總算是一條道路,比從藤蔓枝裏硬生生開辟一條路出來方便多了。我們順道前行,速度也提升很快,不一會兒就前進了一百米,來到藤蔓林的中部。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身體往下一沉,兩旁的藤蔓枝正在快速後退,我不明所以,回頭望向呂方陽,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解釋,卻發現呂方陽睜大了眼睛,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是右手死死指著我的腳下,不停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