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不管是誰,有武器總是好的。”緊接著,我湊到他的耳邊,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半個小時後,呂方陽突然大叫起來,嚷嚷著肚子疼,還一個勁兒的往門上撞,門外的看守毫無動靜。顯然這招並不管用。我心中著急,想來這些人既然關了我們兩個多月,就說明我們還有利用價值,不會讓我們輕易死掉。於是橫下一條心,用匕首劃開了胳臂,鮮血流淌在地上,順著門縫蜿蜒而出,呂方陽顯然明白我的用途,繼續扯著嗓子大叫。
這招果然有效,看守看到門縫裏滲出的血,又聽到呂方陽的慘叫聲,頓覺不妙,終於打開了門。就在鐵門稀開一條縫隙時,我快速躲到門後,衝呂方陽做了個手勢。呂方陽順勢滾到陰暗處,鐵門打開了,伴隨著傾瀉而入的燈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探出頭來,剛要出聲,我立即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額頭,那人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我將他一把拉進來,這才發現那人足足高出我一個頭,是典型的俄羅斯人,他斜望著我,嘴角微翹,深藍的眼神中透著嘲諷和不屑,似乎根本不把額頭上的槍口當回事。我想到了在台台爾石窟遭遇到的那群亡命徒,他們在進攻對手的時候,甚至可以無視自己淌血的傷口,這個人和那群人應該是一夥的,他們經過專業訓練,可以忍受一定程度的疼痛,使進攻的強度和靈敏度不受傷痛的影響,這樣的人根本就是戰鬥機器,雖然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當我真正麵對時,還是忍不住發怵,因為我對格鬥一竅不通,即便手中有槍,但在心理和戰術上,我絲毫不占優勢。
董胖子依舊縮在角落裏,神情緊張地望著我們,呂方陽站起來,手中捏緊匕首,我衝看守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出去,本意是想躲在這個人的身後,用他做人質,然後利用門口的山地摩托離開這裏,誰知那人居然一動不動,依舊用嘲諷的眼神望著我,嘴裏還冒了一句洋文。
我沒想到這人居然吃準了我不會開槍,不禁和呂方陽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看守趁我不注意,飛起一腳,重重揣在我的肚子上,我‘哎喲’一聲,被踹出兩米遠,拿槍的手條件反射地握緊,扳機摳動,響亮的槍聲隨即傳出,但看守很有經驗,在將我踹翻的同時,他已經側身閃到一旁,加上我在摔倒過程中失去了準心,這一槍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威脅。眼見那人從腰上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呂方陽這個文弱書生終於發了狠,大叫一聲撲過去,我心頭一沉,呂方陽這個毫無章法的動作明顯是去送死,我已經見過一個同伴死在眼前,不能再看到第二個。一時間,我顧不上瞄準,對著前方連開兩槍。看守發出一聲低吟,手中的匕首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我看到他的腕部流出一股鮮血,不禁奇怪,自己剛才雖然開了兩槍,但我的準心一向很差,脫靶的可能性都有,怎麼這麼湊巧,居然打中了那人的手腕?
下一秒,看守迅速閃身,我這才發現,他受傷的手腕上直插著一把長不過七公分的匕首,匕首沒把插入,顯然這一下紮得不輕。但這人不愧是台戰鬥機器,他巧妙地閃過身,另一隻手伸向後背,摸出一把微型衝鋒槍,明顯起了殺心。由於他的角度發生了變化,呂方陽就站在他的左斜麵,正對著槍口。我倒吸一口冷氣,迅速衝過去,想要擋在呂方陽的前麵,突然,我的左肩挨了一腳,狠狠摔倒在地上,膀子就像脫臼一樣疼,一時間連站都站不起來。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又一個看守已經出現在房間裏,隻是他一直隱藏在陰暗處,眼看著同伴身處劣勢,居然不上來幫忙,一直忍到了現在。
兩個看守都穿著六色迷彩裝,我每一次看到這樣的裝束,心中都會有不祥的預感,現在,預感即將應念,我眼睜睜看著一個看守單手握著微型衝鋒槍,對準了呆若木雞的呂方陽。
但槍聲並沒有如我預料一樣響起,似乎那人有瞬間的猶豫。就在這時,關閉的鐵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轟響,一時間,一股破壞性極強的衝力席卷而來,鐵門掙脫了門框的束縛,被整個掀翻,飛速撞向持槍的看守,看守來不及躲閃,身體被門重重向後推去,眨眼間就被抵死在牆壁上,口吐鮮血。與此同時,大量濃煙夾雜著碎磚塊洶湧而至,我掙紮著站起來,拉了一把呂方陽,他正要開步,腰間突然被另一名看守踢中,斜倒在地上。我隻見身前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已經伸到眼前,從我胸前劃過,我的衣服前襟立即被劃破一條口子,傷口處滲出隱隱的鮮血。我暗叫一聲不好,慌忙摸了摸胸前,好在匕首入肉不深,雖然出了點兒血,但還不算嚴重。來不及喘息,匕首再次斜劃而來,這一次我看清了匕首的走勢,下意識朝後一閃,雖然閃過了這一擊,但對方步步逼近,速度奇快,而且招招帶著殺氣,我即沒有出招的速度,也沒有招架的辦法,眼看著自己被逼到了牆壁的死角,我心中焦急,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血濺當場時,匕首突然在距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突然停住,與此同時,呂方陽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跑,宋方舟,跑啊!”
我低頭一看,呂方陽趴在地上,死死抱著看守的一隻腿。看樣子,他也知道我們不是看守的對手,所以至少希望能替我爭取一點時間,讓我逃出去。那看守顯然沒想到呂方陽會這樣做,頓時目光一凜,眼中殺氣更勝,掄起匕首斜切過去,我突然感到血氣上湧,胸腔中燒灼的怒火一股腦散發出來,身體本能的一顫,我大吼一聲,朝高我一頭的看守猛撲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槍口直插進他的嘴裏。也許是太過輕敵,看守猝不及防,被我壓倒在地上。
我的身體由於激動微微顫抖,極力大睜著眼睛,眼中充滿嗜血的光芒。我想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非常可怕,因為我發現看守眼中的殺氣頓時被恐懼代替,就連一旁的呂方陽也露出驚訝地表情。
空氣中依舊充斥著濃重的煙霧和火藥味,我不知道是誰用匕首刺中了看守的手腕,也不知道是誰用炸藥炸開了鐵門,但此時此刻,所有的戰鬥都隨著我瘋狂的舉動停止下來。呂方陽從外麵房間找來一根繩子,將看守綁在門框上。我試著和他交談了幾句,但那人似乎隻會說俄語,而我隻會中文和英語,我們語言不通,隻好作罷。反正我們手上有地圖和山地摩托車,離開這裏沒有問題。
董胖子已經嚇得渾身發軟,他怎麼也想不到,我和呂方陽居然可以收拾掉兩個訓練有素的看守。他更想不到,停在門口的摩托車居然加滿了油,就像知道我們今天會越獄一樣。
我走過去拉了他一把,說:“一起走吧,我們送你出去。”
董胖子有片刻的猶豫。
“怎麼你還想等著那幫人回來收拾你?”呂方陽苦笑一聲:“也好,反正他們發現窩點被抄了,正缺個出氣筒。”
這句話提醒了董胖子,他立即站起來,頭點得像雞啄米:“走,我要走!”
就這樣,我們三個坐上山地摩托車,按照地圖上指引的方向,一路朝北開去。臨走前,呂方陽還不忘搜走看守的錢包,出門就得消費,沒錢可不行。
按照圖上的標注,我們現在處在天山山脈東段的巴爾庫山區,隻要一路朝北走,就能找到國道218,上了國道,就不怕找不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