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千帳燈(2 / 3)

瑤光當時也覺納罕,靈雎如此單純,從不願把人往壞處想,卻單單對皇帝那樣毫無信心。何止沒有信心,簡直毫不猶豫就做出最糟糕然而卻精準的判斷。女人的直覺真有這麼靈?就算隻是剛滿十六歲的小女人。

靈雎這麼緊張,自然是因為那碗羽涅湯的緣故。她知道皇帝會對他們做出何等殘酷的決定,而他還不知道皇帝曾對他的妻子做過什麼。可她什麼也不能說。以瑤光的性子,一旦知道這段首尾,還不知會鬧出怎樣的變故。而那人是皇帝,在這片土地擁有生殺予奪的無上權柄。她寧可獨自承受委屈,把深染頑疾永無所出的過錯全部推給自己貪玩落水所致,也不想為瑤光帶來如此可怕的強敵。

她鼻尖一酸,越發不信他的說辭,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什麼刺客這樣厲害,怎麼會需要你親自去擒拿,皇宮裏那麼多禁軍侍衛,都幹嗎去了?”

“這不正好遇上了嘛,難道袖手旁觀不成?真的無礙,這點小傷,還不至於把我怎樣。”

靈雎將衣衫朝他懷裏一丟,氣得背過身去。

“我不信!你就會騙人!”

靈雎雖天真,但並不傻。堂堂親王能在皇宮遇刺,還受傷見血,究竟意味著什麼,她自小也在王城長大,不可能絲毫察覺不到其中凶險。

瑤光搔了搔額角,實在為難,不知道該告訴她什麼。那些事,她聽完不過徒增擔憂,多知道一些也多一份危險。把閹人死士全數滅口,就是要的死無對證,內中隱情牽扯太廣,萬萬不可輕易透露。若簡單說是為了救宸妃而被刺客所傷,就更沒完了。他之前可是親口起過誓,與蕭月瑟絕無什麼過多瓜葛。否則……大概需要去跪瓦片負荊請罪。

但他近來自學成才,漸悟出一個夫妻相處的道理,怎麼解釋都哄不好的時候,不如直接做點什麼。和杵在風露中宵裏跪瓦片比起來,當然是眼前軟玉溫香的秀色更為誘人可親。

瑤光將衣物隨手拋落腳邊,從身後張開雙臂將她環抱住,下巴擱在那雪白頸窩間,不住蹭來蹭去。灼熱的氣息一陣陣拂過耳畔,立即在她肌膚上掠起火焰。

“不信啊……那……試試看不就知道?”

衣領口不知何時已扯得鬆散淩亂,從肩頭滑落,綿密的吻痕在方寸之間輾轉烙印。靈雎含羞帶惱掙了幾下反被越擁越緊,腦中暈乎乎一團,原本就後勁不足的怒氣在他的攻城略地中瓦解殆盡,逐漸卷入纏綿的潮汐。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激烈的模樣,似一匹年輕的駿馬,挺拔昂揚。全無平日溫存細膩,甚至帶著些陌生的肆意與粗暴,要將她整個揉碎。瑤光胳膊上的傷口在動作中不經意裂開,淡淡血氣混合著汗水的鹹暖滋味,在錦帳內彌漫開來。但他渾然不覺,那點細碎咬噬般的痛楚激起更強烈的狂野侵奪,勢如燎原。仿佛沒有明天,沒有以後,唯有現在。

那身軀如此滾燙,如同沉默堅定的岩石,狠狠探入。傾盡所有的炙熱交纏,容不下一絲縫隙,縱然愛欲燒手,唯願焚身如炬。

孟浪荒唐,晦澀張皇,柔韌剛強。甘蜜膏腴在婆娑間流淌,千百億萬隻孔雀同時張開華美翅膀。

纖腰一搦,被他牢牢扣在肘間,如同被采折而下的纖細花莖。她有些疼,額角已滲出一片晶瑩,卻並不覺害怕,亦不願放他離開。不知道還要怎樣,才能靠近一點,更近一點,用悸動和撫觸,融化他內心深處的恐懼與執迷。原來愛之彌深,是痛亦貪戀。越是難耐,越膠著不舍。

大顆汗珠從前額滴答落在靈雎花瓣般的眼眸,淋漓如雨。她用掌心替他拭過,手指順勢插入淩亂的青絲間。

近在咫尺的劇烈呼吸讓她覺得莫名安心,雙手緊緊摟著他起伏的背脊,柔順雌伏地回應,婉承他所有的任性,遷就他的急切魯莽,讓他竭盡歡愉。急管繁弦,將所有寂寥的音階一一撥弄,直至喑啞低迷,複又昂揚而起,緊繃得幾欲迸裂。一種一生一世也不會放過你的情愫暗孽滋生。

生平所有的寒暖榮枯,都在最終那刻如煙花消弭。情濃之至,他難以自抑,忍不住悶哼出聲。顫抖著,在耳畔低吟般喚出她的名字,反反複複,一字一聲。靈雎星眸微張,很輕很輕地拍著他的肩膀,如同安撫幼小無助的孩童。柔聲應他:“我在……我在……一直都在……不會離開。”

風搖影動,月漫花窗。

瑤光睡眠一向清淺警覺,銀針落地的些微細響都能驚醒過來,但這晚他睡得很沉,呼吸安穩,即使在夢中也緊握住她的手,片刻都不曾放鬆。

他們原本說好第二天同去曼殊池泛舟烹茶,探望之前放生的錦鯉。但第二天靈雎不出所料雙腿發沉,渾身酸軟得起不來床,泛舟賞春的提議自然被順延擱置。瑤光一本正經表示要恪盡夫君之責,留下來陪伴照顧她。這陪伴的結果是她第三天仍然沒能起得來,第四天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