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雎臉一紅，小聲嘟囔：“你又輕嘴薄舌取笑人！我什麼時候真的讓你……讓你……我隻是……隻是覺得……我好像真的很傻，話裏一拐個彎我就什麼也聽不出來了，一點兒也幫不上你……”
“可我就喜歡你小氣一點，不大方又傻傻的樣子啊。你要那麼厲害，樣樣都來得，還要我做什麼？”
說罷在靈雎粉雕玉琢的麵頰上偷了個香，她卻沒心思跟他鬧，還是默默沉吟，仿佛仍舊很困擾。
瑤光見她這模樣，便將神色端正起來，對靈雎細說一段與宸妃身世相關的前朝淵源。
“東平蕭家原是異姓親王，按大淵祖製，每往下一代，爵位將隨之遞減。從王爺變成郡王，再到郡公，到了蕭娘娘的父親那一輩，已經降至國公。寧國公的妹妹蕭思妲是當今皇上名義上的嫡母，除了這個妹妹，他當然還有其他的妹妹、妹妹們在前朝白帝的後宮或為妃為嬪，或進為女史女官。而那些沒有被選入後宮的嫡庶女兒們，又廣為聯姻，嫁入朝中各個顯貴門庭。至於寧國公本人，娶的妻妾更是濟濟一堂，最盛時，排得上名號的如夫人就有十九位之多。你想想，寧國公擁有多少親戚，和那些親戚的子弟作為簇擁？”
“這個我也聽說過一些……蕭娘娘的出身，原本顯赫得很。如果沒有後來那些事，她會是一位郡主。”
“可是，就連這樣三代顯貴的外戚之家，看似穩固得無論如何都不可撼動，一旦失去了他最高貴的那位親戚——扶搖宮頤敏皇太後，整個家族一夕之間便四分五裂，潰如蟻穴決堤。人情反複，官場的情分更是薄如紙。到了風雲突變的時刻，那些親戚也好，故人也罷，是會為他傾力開脫，還是落井下石自保為先，結果顯而易見。”
靈雎一時啞然。
“用這種方式來尋求助力，並非我白瑤光的做派。難道你希望你的夫君，是一個隻會攀扯裙帶玩弄脂粉，以此來穩固權柄的輕薄紈絝？我又不稀罕做皇上，並不需要娶一個能開疆辟土指點江山的女諸葛回來整天琢磨如何鉤心鬥角。”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一直都知道。”
“同樣，我也很清楚我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就是我最需要，也最想要的那一個。靈兒，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永遠不可能順遂所有人的心意。當他們覺得你聰明，或許可以帶來利益，就會趨之若鶩。一旦發現你聰明得超過了他們對於安全的定義，又會紛紛對你回避防備，生怕有朝一日被你聰明殃及自身，甚至會因此而率先做出傷害打壓的舉動。所以那些人怎麼想，對我們重要嗎？”
靈雎皺著眉想了想，固執地反問：“其實我並不在意那些夫人是不是覺得我傻，可是卻很擔心，如果不能做到像她們那樣，一定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對不對？”
“像她們有什麼好，你見我幾時正眼瞧過像她們一樣汲汲營營的女子？聽不出就聽不出，看不懂就看不懂。你是我的王妃，你的話自有數不清的人忙著猜測，你的臉色也會有大把人甘之如飴去揣摩。我做的一切，正是為了讓你永遠不必仰人鼻息，不必小心翼翼。不喜歡聽的就不聽，看著誰不高興就下逐客令。下次誰再明目張膽跑到你麵前來置喙王府的家務事，你就直接請她出去。明白了？”
她點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聲音越來越低。
“可是……我……我以後並不能有孩子……我自己知道，你早晚還是需要再娶……”
他從未在她麵前提過關於孩子的隻言片語，仿佛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不提，並不代表不存在。這始終是靈雎的心病。她並不想讓他因此而真的一生無後。
瑤光唇角輕挽，笑得坦然，將她擁得更緊一點。
“我娶你，不是為著獲得什麼妻族的支持，當然也不是為傳宗接代。沒孩子就沒孩子，那又怎麼？我並不想跟別人生下孩子。你是我要過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我孩兒的母親若不是你，寧可斷子絕孫。”
她還想再說什麼，已被他灼熱的唇堵住。
許久，瑤光俯在妻子耳邊輕輕許下鄭重誓言。
“我若負你，拿命付你。你若再提讓我納妾的話，就是讓我去……”
靈雎嚇了一跳，趕忙將他那沒遮攔的嘴捂住。
“別瞎說！不管以後你還……還會不會娶別人，我都隻想你平平安安的。”
瑤光一臉壞笑逗她：“你就真的不怕，我若娶了別的女子回來，你會被欺負？之前那位險些賜婚下來的孔三小姐，脾氣可有多麼跋扈，我這還沒答應娶她呢，就嚷嚷著求皇上下旨要以平妻之禮相迎，與王妃不分大小一同主事。”